厉霆西满意地挑了下眉,看了苏又灵一眼,“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把这块地买下来,送给苏总,那这房子苏总想怎么处置,都没有别人过问的份了。”
轻飘飘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买下一张桌子凳子这么简单。村民们一个个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苏又灵也意外于厉霆西的大手笔,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袖,眼神暗示他:你没疯吧?有钱没地方花?厉霆西看向她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指,眼神深了深,然后将她的手攥进了自己的掌心。苏又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握的更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又灵不想闹什么笑话,只能任由他去了,不过心里不爽,报复性地掐了下他的手心。厉霆西面上跟没事人一样,还让手下的人拿出了一份地皮收购合同给村长看,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苏又灵心里的不快莫名消散不少。赵舍眼看着事态逐渐朝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咬了咬牙,立刻冲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还要煽动村民闹事,厉霆西甚至不用发话,几个保镖直接上前三五两下把人打了一顿,往大街上一丢顺带威胁警告。赵舍一行人彻底偃旗息鼓,灰溜溜地坐上车逃跑了。苏又灵拧紧了眉头,下意识晃了晃厉霆西的手臂,有些着急:“你就这么把人放跑了?”
这个赵舍知道怪老头这么多旧事,还能拿的出怪老头的作品,很大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支招。就这么把人放跑了,指不定这人再做出些什么。厉霆西显然知道苏又灵心中所想,凑到她耳边,低声安抚她:“不把人放跑怎么能揪出幕后指使?放心,我已经派人跟踪他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苏又灵一个激灵,顿时把赵舍抛诸脑后,羞恼地狠狠剜了他一眼。落在旁人眼里,两人俨然是在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村民们多少受了赵舍先前一番话的影响,再加上对苏又灵本来就有偏见,人群中冷不丁冒出几句刻薄尖酸的话来。“这女人呢还是安分守己的好,哪有光天化日就在外面跟男人勾勾搭搭的。”
“这年头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知检点了。”
虽然这些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厉霆西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染上一层阴霾。苏又灵被他握着的手有些痛,刚想要提醒他,就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搂住肩膀顺势带进了怀里。厉霆西锋锐的视线冷冷地从一众村民脸上扫过,隐隐带了丝警告,“苏又灵是我的老婆,我和自己的老婆牵手拥抱,应该轮不到外人指点吧?”
被他眼神扫到的人宛若被扼住了喉咙,头皮都不自觉绷紧。所有人震惊之余又忍不住艳羡。原来苏又灵果真是嫁进了豪门,苏又灵的丈夫不仅长得跟个明星似的,而且出门还带着保镖,一看这派头就不是一般人。而厉霆西大老远为她跑来灵水镇的行为,也让之前苏又灵被抛弃的传言不攻自破。村长最会见风使舵,见状连忙走过去对着苏又灵一顿小心讨好,赔笑道歉,全然没了赵舍在时对苏又灵严词厉色的嘴脸。苏又灵抱着一张小脸,并不想搭理他。村长一对上厉霆西冷沉的眼睛,一下子就急了,一着急就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拍了下手,“苏家丫头,有件要紧的事我差点给忘了,我在来之前有人找到我,问我苏念念的墓碑在哪儿,还说要刨坟什么的……”村长是为数不多,知道苏红给自己和当初那个未出世的和孩子立了子母碑的。不过因为年头太久,其实他也记不大清碑立在哪儿,因为那人给了不少钱,他就说了个大致的位置。苏又灵听村长讲完,小脸一白,眼皮也突突直跳。除了殷老爷子,这个人不作他想。刨坟?他怎么敢的!苏又灵一把甩开厉霆西的手,马不停蹄往山上去了,全然没注意到厉霆西的手因为刚刚被她抓得太紧,留下了几个深红色的指甲印。厉霆西也带着一群保镖紧随其后。围观的村民面面相觑,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还想围过去看热闹,直接被保镖驱逐。……一刻钟后,后山深处。总算找到苏红立下的子母碑,殷老爷子一贯泰山崩于前而不显露声色的脸上逐渐出现了裂痕。他几乎是一步步挪到墓碑前的,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因为久经风霜有很大程度损坏的墓碑,然而还没碰到,脚下就一阵踉跄,整个人脱力几乎是跪了下去。身后的老魏一干人瞬间紧张,想要上前扶他。殷老爷子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站在原地别过去。背对着他们的殷老爷子眼眶已经红了,他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伸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墓碑,在“苏念念”这三个字上反复珍视地摩挲。他张了张嘴,然而就像突然失声了一样,无论如何叫不出这个名字来。苏又灵就是在这时候赶过来的。看见老人沧桑颓废甚至狼狈的背影,她不仅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和怜悯,反而怒意蹭蹭往上涌。苏又灵快步上前,还没走到殷老爷子身边就被老魏一干人拦住。跟在后面的厉霆西使了个眼色,几个保镖立刻上前护住苏又灵,两方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殷老爷子也察觉到了,转过头来,对上苏又灵冷沉中暗含愤怒的眼神,他闭了闭眼,让老魏等人放行。苏又灵走到他身边,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毫不留情地朝他的痛处扎:“你有什么资格找过来?”
殷老爷子睁开眼,看清她眼底的恨意和厌恶,苦涩地笑笑:“我早就该猜到,你一直想法设法地隐瞒,分明就是在变相的告诉我,我的想法一直是对的。”
苏又灵冷哼一声:“你就算猜到又怎么样?当初是你抛弃他们的,现在人都死了,装出这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殷老爷子犹如被钉住,浑身颤了颤,再看向子母碑时眼眶不觉染上示意。“是我错了,要是我当年能设身处地地替她们母子俩想一想,她们也不会落得这么凄惨的地步……”他说到伤心处,沙哑的声音哽了哽,额头抵在墓碑上,懊悔地摇了摇头。想到当年亲手被他逼到绝境的苏念念,他的情绪几近崩溃,“是我毁了他们,都是我。”
苏又灵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这副追悔莫及的模样看了一阵,心里想的却只有苏红在听她提及殷老爷子这个人受到刺激的反应。他有什么可怜的?真正受到迫害的是她的母亲,而他则是毁了她母亲一生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