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晓茹打定主意后便佯装肠胃不适蜷缩在角落里,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含糊的哼哼声。她很有耐心,估摸着半个小时应该过去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膝盖缝里抬眸瞅了瞅那七兄弟的神色。还好,他们都没什么异样,只是脸色普遍有些焦躁。她知道,他们都在提心吊胆地等着那个叫“黑牙”的上山来提货。厉晓茹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自己狂乱不止的心跳。再侧头从臂弯里偷偷观察着那群姑娘,她们也没什么一样,都只是抱腿坐着,瑟瑟发抖地等着命运的安排。厉晓茹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她可不会就此认命,命运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她开始痛呼出声,捂着肚子作出一副腹内绞痛难忍的样子。离得近的是老五和老七,但他们都只是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再没有其他反应。厉晓茹心下着急起来,不行啊,看来放手一搏了。这一次绝对不能是她自己提出要上厕所的要求,否则就该引起怀疑了!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厉晓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将脸转向无人的一边,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唉,生死存亡之际,只好牺牲一下自己的淑女形象了。厉晓茹合上了嘴巴,上唇紧贴下唇,深吸一口气,聚气于唇缝之间,然后利用摩擦发出了一个混沌但足够响亮的声音。然后,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中,窗外巡逻的脚步声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地顿住了。老七先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面部表情相当扭曲——显然,他在憋笑。其他人却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显然,他们还处于懵比状态。厉晓茹心里着急了,难道这信号还不够明显?于是装作羞恼地将头埋进了膝盖里,气沉丹田,依照刚才的方法放了一个连环响屁。片刻的沉默之后,屋子里想起了老六癫狂的笑声。“这娘们真猛啊!”
厉晓茹在手臂缝里瞪他,恨不得几个眼刀子在他满脸的横肉上挖出几个洞来。若不是为了活命,她又何必这般糟蹋自己的美好形象?“行了,老七,再带她去下茅房吧!”
络腮胡子忍俊不禁,故作严肃地吩咐道。“就是就是,若是不小心拉裤裆里了,屋子都会被她熏臭了!”
老六还在捧着肚子大笑。“见笑了,见笑了!”
厉晓茹挡着眼睛站起了身,陪着笑点头哈腰道。“快去快去,拉干净再回来!”
老六见她过来,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好像她身上真有什么恶心的味道似的。厉晓茹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口技,懂不?心理作用有那么玄乎吗?不过,他说拉干净了再回来。所以,多拖延一会儿也不会引人怀疑喽?这倒是个好消息。厉晓茹跟着老七再次到了茅房,一路上她都讪讪地傻笑。“大哥,你可别走远了,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人会害怕。”
进茅房之前,她还再三央求道。老七还算秀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嘴角抽搐了几下,没有回应她。进了茅房后,厉晓茹从门缝里往外瞧,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老七不仅没走近,还往外走了几步,估计是真怕被她的味道熏到了。这样正好!厉晓茹蹑手蹑脚到走到了柴堆边,挑了根顺手又结实的藏背后,然后朝窗外大喊:“有蛇!”
她的音量控制得很有分寸,能让人听出惊慌来,但又不至于引来屋子里的人。“哪里有蛇?”
老七果然上当,踹开门冲了进来。多一个人就多一笔钱,他们好不容易救活了她,老七是肯定不会看着她被蛇咬死的。再说了,他们在这荒山野岭待了好些天了,没米没油的,能添点野味也是好的。“就在那?”
厉晓茹指着阴暗处的一根草绳说道。茅房里光线很暗,他进门后又正好背着光,从他们那看,那条草绳真是像极了一条蛇。老七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往草绳那挪,厉晓茹便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就在他弯腰准备抓蛇的那一瞬,她用力抡起木头往他后脑勺使劲儿一挥,嘎嘣一声响,他倒了。“原来是个软妹子。”
厉晓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顺利,踢了踢他的小腿,一点反应都没有。“可别死了啊!他还救过我的命呢!”
厉晓茹吓得赶紧把木头扔一边,蹲下身去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事不宜迟,厉晓茹把他拖到了茅房外面,让他靠着茅房前的一颗树干坐着,还拔了根狗尾巴草塞他指缝里。这样的话,如果屋子那边有人往这边瞧,看见他这番悠闲自在的样子定会放下点疑心。也能为她多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接着就是跑了!厉晓茹曾经一度沉迷于一个叫“**逃亡”的手游游戏,若是在睡前玩两轮,晚上准做噩梦。她现在便是回想着做梦时被怪兽追杀的情景,想象着身后有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他们要吃了她,剖开她的肚子,挖出她的心脏!哎呀妈呀,救命啊!凭着这清奇的脑洞,厉晓茹还真的脚下生风了。她顾不得浑身疼痛,也顾不得喘气,咬着牙死命往有水声的地方跑去。山里有湿气,土壤没那么干,她这么跑肯定会留下足迹的。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再不到河边那些人就该寻着足迹追过来了。终于,厉晓茹看到希望了,一条小河就横亘在她眼前。河对岸的树林顶上还冒着黑烟,看来是有农户在烧柴火做午饭呢。到了河边,她的脚步却犹豫了。这河看着秀气,水还挺深,就她现在这体力,能顺利游到对岸吗?就在这时,厉晓茹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这么快追上来了?!糟了!据他们所说,她已经逃过一次了,这一次再被抓到恐怕就死罪难逃了。再说她还把他们兄弟几个中最好说话的老七给打了,这回啊,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厉晓茹不敢再耽搁,深吸一口气跳下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