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怕白力听不到小唐果的话一样。小唐果说话期间，雷不再往下落。地上的人已经躺倒了一片，二十几个人被雷击中。有三个当场就死了，十几个都受了重伤。白力听着小唐果的哭诉，恨得眼里都是血丝。他站在大雨中，怀里紧紧抱着自家的宝贝女儿，对着村子里的人用最洪亮的声音骂。“亏老子还花光了积蓄买粮食给你们，结果你们转眼就要烧死我闺女，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吗？”

早知道村里都是这么一群畜生，自己那些东西喂狗也不给他们！雷劈死劈伤了这么多人。村里人也都反应过来龙王大概是不想让小唐果祭天的。这会子又被白力质问。有人心虚：“是神婆和唐大胜说这孩子是妖，不烧死她就大旱三年，我们也没办法。”

“对啊，而且他们还说要是水变成冰就可以证明这丫头是妖。”

红叶皱了眉，转身朝着台上神婆走去。神婆早就被刚才的场面吓得魂不守舍。她看见红叶往这边走，转身就想跑。红叶快走两步，把她拽回来，直接从台子上把人扔出去。神婆被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从她怀里掉出一个小纸包。小纸包被雨打湿了之后，噼里啪啦蹦出冰珠子来。红叶冷笑一声：“生冰粉，这种小儿科的东西现在也能拿出来骗人了？”

自己五岁那年就不玩这个了。村里人这才明白是被骗了。他们看向小唐果满脸都是歉意。有人请求原谅：“老白家的，你别生气，我们也是被糊弄了，这都是唐大胜干得。”

其余人也全都骂唐大胜。大雨中，白力的怒骂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去你娘的，你们但凡有一点良心就该咬死了不松口，唐大胜怎么骗都不该信！”

“现在把自己择得干净了，那些柴火不是你们拿来的？”

“唐大胜他妈的是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了？人心都特么肉长的，可你们有良心吗？”

果果这一个月做了多少他们是眼瞎看不见吗？这一次又一次的，是真的以为他们父女俩好欺负？能用到的时候就是‘全村的女儿’，用不到就恨不能啃了这孩子的骨头。把果果当什么？活靶子吗？特么的一群畜生！村里人都闭上嘴不说话了。唐大胜瞧见情况不好，弓着身子要跑。红叶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拽住唐大胜，冷笑一声：“现在想跑？晚了！”

她一扬手，把唐大胜也从高台上扔下去。唐大胜摔在白力脚底下。一道闪穿过半空，把黑暗照亮了一瞬间。唐大胜还没等从泥地里爬起来就被白力一脚踩在胸口上。借着这道闪，他瞧见白力眼底的猩红和煞气。这股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阴冷让唐大胜打了个冷颤。他控制不住的求饶：“白兄弟，误会，这都是误会！”

白力在自家闺女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小唐果一边抽搭着，一边听话的将小脑袋埋进爹爹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捂住耳朵。白力左手从身后背篓里抽出砍柴刀来。他死死盯着脚下的唐大胜，一字一顿：“你要是管不住你的手，就让老子来管。”

动自己宝贝女儿的手，不能留。‘咔嚓’一道雷劈下来。四周都黑了。白力的砍柴刀狠狠落下来。众人只瞧见那刀刃上闪过森森寒光。然后就是唐大胜一声撕心裂肺惨叫。‘嗤！’他的右手手腕处被砍柴刀齐齐切断！断手飞到三米开外去。“啊啊啊！”

唐大胜抱着断腕一边惨叫着一边在泥地里打滚。水混合着血，把他身子底下的土地都染红了。村子里的人全都被吓住，脸白得很。白力手上的砍柴刀也在滴血。他满是血丝的眼盯着那些人，视线环视一圈。“你们也不用假惺惺的。”

“老子知道这个村容不下我闺女，老子会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用不着你们赶！”

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他们父女容身的地方了？出去要饭也比在这里受这个闲气强！众人想要劝，但看着他手里的刀，谁都不敢先开这个口。白力一手拿着刀，一手抱着小丫头，抬脚离开。他每走一步，刀上的血就会被雨冲干净一点。他走进雨里，也在雨里走出一条血路。周芸看了眼地上的唐大胜，带着小子们抬脚追上去。红叶看着他们离开，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乱七八糟，很多地方都跟皮肉粘在了一块。这要是正常的小老太太早就被烧死了。“哎～”今个闹这一出，等明儿众人再想起来，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在完全暴露之前，还是早点撤退吧。雨越下越大，雷电交加。村里人也没了刚下雨时候的兴奋，全都垂头丧气的回家。唐大胜和神婆被麻雀脸和几个看家护院的人带回去。小唐果也被白力抱回家。白力把砍柴刀立在门口，带着闺女进里屋，把她放在炕上。小唐果的小脸还埋在白力胸口上，一个劲的抽搭。周芸带着那群小子们跟进来，问小唐果的情况。小唐果不肯抬头。白力就告诉他们没多大事：“雨下得这么大，一时半会停不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因为小毛子受了伤，周芸也不大放心：“那我明天再来看果果。”

今个果果受到惊吓，还是让她跟白大哥单独待一会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周芸这样想着，出了屋，依次把那几个孩子都送回家去。屋子里安静下来。白力这才揉揉怀里小丫头的脑袋：“果果乖，让爹爹看看你的伤。”

小唐果一边抽噎着一边摇头，抽抽搭搭道：“爹爹，果果没事。”

白力听见她的语调中带着颤音。这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疼。白力一想到自家闺女刚经历了恐惧，现在还要强撑着安慰自己，心脏就跟被刀子扎一样。“乖乖，快给爹爹看看，别再让爹爹担心了。”

小丫头听他这么说，才从他怀里退出来。她一退出来，白力这才看清楚她现在的模样。贴在身上的湿哒哒的衣服好几块都被烧了，身上到处都是柴油的污渍。只要肉眼能看见的地方，全被烫伤。就连脸上都有很多被火星子溅到的小水泡。她稚嫩的小胳膊上有一大块肉被烧得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