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落座,拉着孟夫人坐在自己身侧,两个阵营针锋相对对峙。左边的荣妃,身边是孟大人和周姨娘,怀里是孟飞虎,还有一大群太监和宫女。右边的安嫔阵营,只有孟夫人和玉容两人。荣妃吩咐道:“将本宫带来的赏赐,赐给阖府上下。”
为了压制安嫔,麦冬高声唱礼:“老爷和周夫人金玉如意各两柄,龙头拐杖一柄,沉香枕头一个,孟夫人绸缎一匹,少爷金银锞子十对,金玉镇纸一套。其余府上众人各有赏赐。”
玉容笑眯眯的,这画风,若是再配个唢呐,便有些像乡下人办宴席了。见荣妃赏赐,孟钟祥忙谢恩:“娘娘万福。”
周姨娘带着孟飞虎谢恩。全府跪下:“娘娘万福。”
孟夫人何氏的脸色再次黯淡,老爷和周姨娘的礼一样,而自己只有一匹绸缎,这不是打脸又是什么?荣妃转向安嫔,面上是淡淡的讥讽。“咱们入宫五年不曾回府,不知姐姐给父亲带的什么?”
安嫔入冷宫前并不受宠,本就不富裕。获罪进冷宫后,宫女太监们做鸟兽散,临走前你私拿些,我夹带些,安嫔哪里还有什么银钱。这回省亲,只有一个月月例加上顺嫔给的绸缎。上上下下统共几匹绸缎,一小袋银珠子。若这么赏赐下去,必定让孟府的势利眼看轻了。眼看着就要受辱,安嫔低声道:“玉容,你赶紧想想法子,让我度过这一关。”
任务条闪动。玉容充满动力,挺身而出唱礼,声音压过麦冬。“安嫔娘娘赐老爷和孟夫人福袋一个。”
任务要紧,仪式感是什么鬼东西!看着玉容手里深蓝色的福袋,荣妃差点笑出声来。“姐姐好容易回府,就给父亲这个?”
安嫔张嘴结舌,转向玉容。玉容高声道:“福袋是用太后宫中的绸缎所缝,太后娘娘崇尚简朴,一粥一饭唯念物力恒艰,太后的教导,我们娘娘一直铭记于心。”
太后的大旗迎风飘扬。孟钟祥忙谢恩:“太后说得是,多谢安嫔赏赐。”
孟夫人也忙谢恩。荣妃嘴角挑起微笑:“本宫怎没听说,太后曾赐给姐姐绸缎?”
安嫔继续怂:“玉容你说。”
玉容和风细雨笑道:“回荣妃娘娘,这是太后宫里所出,太后恩泽普及后宫,并不需要亲手所赐。”
一口一个太后,你还敢反驳?荣妃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你说得是。”
玉容继续唱礼:“安嫔娘娘赐给孟公子一块压笔石。”
真的就是一块未曾打磨的石头,灰扑扑的,扔在假山上立马找不到的那种。唯一特殊些的是这石头呈山字型,勉强可以歪歪斜斜放毛笔。荣妃笑了:“这石头非金非玉,姐姐是在哪里捡来充数的吗?”
孟飞虎才八岁,虎头虎脑道:“我姐姐赐的都是金玉,你这烂石头我才不要!”
“公子慎言!”
玉容的声音拔高了,面带正气,“这是皇上御书房旁棋盘下的石头,皇上曾在此读书,此石沾了皇上福泽,警醒公子时刻不忘读书报效皇恩,怎能说破石头。”
荣妃蹙眉不语。安嫔得意:“正是如此,你敢看不起皇上?”
孟钟祥恭敬捧着石头:“回头为父镶上玉框,放在飞虎书桌。”
孟飞虎年纪小,愤愤不平道:“安嫔姐姐的礼这就算完了吗?还有我娘呢?”
安嫔看向玉容,玉容不说话了。大姐,你是主角!是你回府省亲,不是我!安嫔争气了一回,按玉容说的扬起下巴:“本宫回府省亲,省的是父亲母亲,你娘不过是父亲的妾室,半个主子罢了。”
玉容:赞。荣妃脸色一沉,握紧了手中的茶盏。玉容的进度条上升到了25%。周姨娘鹅蛋脸,眼睛弯弯的,似乎总是含笑,连安嫔直言妾室奴才,也不生气。周姨娘谦卑道:“安嫔娘娘说的是,妾身不足为道,只是府里上下的丫鬟小厮这几年辛苦,安嫔娘娘应当慰劳一番才是。”
方才荣妃一人赏赐了二两银子。周姨娘这番话,妥妥为自己女儿拉好感,得了府上众人的心。安嫔再次看向玉容。玉容拿出一小袋子银珠:“这些是安嫔赐给大家的。”
麦冬嗤笑道:“这些还不足十两银子,府上上下百人,怎么分?”
“这是佛珠,我们娘娘在禁足中,为太后娘娘祈福,为皇上朝廷祈福,每拿一颗珠子便念一声佛号,辛苦了好几夜才得的这些佛珠,能和金银俗物相提并论吗?”
安嫔连忙道:“是极。”
麦冬语塞。“好一张利嘴。”
荣妃笑里含针,“母亲好好收了,分发给众人吧。”
周姨娘道:“是。”
如今孟府是周姨娘管家,一切金银支出都是周姨娘管着。荣妃问周姨娘孟飞虎的学业,又问管家是否顺利。周姨娘一一答了。孟夫人何氏缩头缩脑不敢说话。礼仪太监请偏殿更衣。孟钟祥道:“府上亲友俱已在府上,等着娘娘用膳时见上一面,娘娘们不妨各自歇息片刻,稍后用膳看戏?”
荣妃点头:“极好。”
安嫔道:“极好。”
宫女们各自引了荣妃和安嫔下去歇息更衣,临走前对视一眼,刀光剑影。安嫔和玉容跟着孟夫人来到房间。刚进正室房间,孟夫人便遣了身边的丫鬟下去,拉着安嫔哭起来。“婵儿,你帮帮母亲。”
安嫔大惊道:“母亲何出此言?”
孟夫人哭道:“府上传言,今日省亲过后你父亲便打算休我为妾,让那贱人当正室。”
安嫔大惊,哭道:“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孟夫人苦着脸道:“你在的时候,你父亲就偏心那狐狸精母子三人,你在宫里不如小狐狸精得意,你父亲更加偏心了,如今我连管家权都没了……”玉容:真惨。安嫔抽抽搭搭:“皇上偏心那贱人,明明我生了儿子,却让那贱人位份在我之上,如今我容貌又破损被禁足……”孟夫人大惊,拉着安嫔细看,果然厚厚白粉下头有隐约的疤痕。“我的儿,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狐狸精故意害的我……呜呜呜,女儿好惨啊……”安嫔哭着说了来龙去脉,母女两个抱头痛哭。“我可怜的女儿。”
“母亲!”
玉容心道,这个时候我装着不拭泪,好像有点出戏。掏出帕子正要哭,只听安嫔道:“玉容,你主意多,一定要保住母亲的正室地位。”
进度条开始闪动。玉容:蛤……突然真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