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传来喧闹声,先是李成匆匆出来,后面几个太监交头接耳,接着便是袁贵人低头捂脸,由顺昭容亲自扶了出来。柳枝大惊失色,连忙出偏殿伺候。宫女们都好奇不已,有些开始悄悄拉着凤仪宫小宫女问长问短。小宫女口风不严,低声道:“袁贵人口中有难闻的恶臭,熏得荣妃呕吐不止。皇上龙颜大怒,命送袁贵人回袁府先调养身子。”
云裳大惊:“送回府?”
嫔妃即使有病,也是在宫中治疗,极少有送回府上的。小宫女道:“皇后劝了几句,但皇上不听,说袁贵人患了重病,不能过给其他嫔妃。让御医去袁府诊断,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红袖等人道:“怪不得袁贵人捂着脸出来,原来如此。”
玉容抿了一口茶水,弹了弹衣袖。自从得知皇上大年十五召见嫔妃,自己便提前一日给袁贵人的膳食里头加了蒜粉。蒜粉会导致口臭。本只是想让帝后厌恶袁贵人,加之顺昭容姐妹离心,自己再慢慢设法对付袁贵人,没想到皇上下手这么狠。果然是糊涂蛋。一路上,安嫔心有余悸。“袁贵人不知怎了,开口便是阵阵恶臭,熏死本宫了。”
玉容挎着小鼓,道:“或许吃错了东西,或许生了重病,谁说得准?”
安嫔停住脚步,道:“从前本宫遭难,顺昭容姐妹多次探望,如今袁贵人遭难,本宫理当去探望一番。”
玉容欢欣鼓舞:“主子说得极是。”
看仇人遭难,如同久旱逢甘霖。如果不是顾忌这是宫里,玉容非得敲起鼓儿唱起歌。挎着小鼓,玉容随着安嫔进了延春宫。延春宫满是愁云哀叹,袁贵人被送回府,一众太监宫女都要解散,贴身的柳枝更是要跟着回府。人心惶惶,无人管安嫔主仆。只听殿内顺昭容骂道:“你是贴身大宫女,主子身子有恙,你不知道?”
袁贵人呜呜咽咽哭着。柳枝哭道:“奴婢今早闻见异味,可奴婢不敢说。”
“蠢东西,这种大事岂能不说?”
啪啪两声,似乎是顺昭容在掌掴柳枝,安嫔吓得停住脚步。顺昭容继续问话:“这两日你主子身子不适吗?”
“主子并无异常。”
“那吃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柳枝抽泣道:“没有别的,只是御膳房的膳食,并不曾吃过别的东西。”
“没有别的,怎会有异味?”
顺昭容继续问道:“这两日你端膳食的时候,可有可疑之人在场?”
“顾玉容!”
柳枝脱口而出,“昨日顾玉容在和阮妈妈说话,主子的膳食就在旁边。”
袁贵人大哭道:“必定是她,她见我设计打杀了小允子,故而对我下手。”
殿外的安嫔停住脚步,怀疑看着玉容。玉容手持小鼓:这就有点尴尬了哈。顺昭容气道:“本宫当初怎么说?小允子这事就不该应做!你偏说顾玉容不在意。”
柳枝哭道:“谁能料到顾玉容这么心黑,连贵人也敢下手。”
袁贵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救我。这么被送回府,我的脸往哪里搁?”
“若是今日你与我同去请安,也不会发生此事!”
顺昭容又急又气,“如今圣旨下了,岂能轻易更改?”
袁贵人泣不成声。顺昭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安慰道:“你先回府调理身子侍奉父母,最近皇上政务繁多,难免心烦罚重了些,等皇上缓过来,我再择机去求恩典。”
云裳也劝道:“宫里久了,贵人回府瞧瞧老爷夫人也算是一重收获。”
安嫔又要举步进殿。袁贵人拉着顺昭容哭道:“姐姐,一定要为我报仇。”
顺昭容道:“报仇的事等你回宫再议吧,也未必就是顾玉容下的手。咱们姐妹一同受封,宫里眼热的不少。”
云裳道:“今日顾玉容一直盯着主殿,似乎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也不知安嫔是否知情?”
顺昭容道:“安嫔狡诈多端,她必定知情。”
安嫔吓得又停住脚步。玉容拉着安嫔,轻手轻脚出了延春宫。赶紧走吧,还安慰个大头鬼哦。离开延春宫,安嫔气鼓鼓道:“袁贵人是你谋害的吗?倒害得延春宫怀疑本宫。”
“不是奴婢害的。”
玉容挎着小鼓理直气壮道,“奴婢并不知道皇上召见嫔妃主子们,也不知道皇上会跟她说话,如何提前陷害?”
安嫔道:“说得也是,可顺昭容误会本宫,此事可如何是好?”
玉容道:“没有凭据,凭什么说咱们陷害?主子咬死不承认就是。”
不用嘱咐,安嫔也会咬死不承认。“你说得对。”
安嫔气鼓鼓道,“顺昭容居然说本宫狡诈多端?是可忍孰不可忍!亏得本宫还当她是密友。”
友谊估计到了尽头。玉容笑道:“主子宽厚带人,老实本分,堪为奴婢们的楷模。”
若说安嫔狡诈多端,那石头也会开花。回到安宁宫,素馨已经端了膳食回来。服侍安嫔用膳后,素馨又端了菜肴给秋芬送去,顺带给她上药。为避嫌,玉容半步也不曾踏足秋芬的房间。阳春三月,御花园的花儿一朵接着一朵地开了,如同好消息也一件接着一件传来。十日后,秋芬起床,但走路一瘸一拐。医女结论是:被板子打伤了筋骨,没有及时保养导致筋脉萎缩。秋芬当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宫里不能容纳瘸子。转天,两个太监将秋芬带走,听说是皇后下令让她出宫自谋生路。玉容将衣裳给她打包好,塞到她手里,临行含笑送别:“宫外谋生不必宫内,姐姐腿瘸了更加艰苦,我为姐姐担心不已。”
秋芬恨恨道:“分明那日的板子打得不重,是不是你在药里动了手脚?”
即使反派死于话多也得说!因为爽。玉容笑道:“加了点腐肌粉,能让筋骨腐烂,此药味道清香,药效过人。”
秋芬眼睛通红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小允子。”
玉容微笑道,“你通风报信害得他死于非命,我怎么能不报答你呢?”
秋芬怒道:“贱人,我要告诉皇后娘娘。”
玉容笑容满面:“你觉得皇后娘娘不知情?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秋芬道:“你都亲口承认了。”
“在皇后娘娘跟前,我自然不会承认,而且会说是你心怀不满陷害我。你受伤这几日,我可从未踏入你的房间。”
玉容看傻子一样看着秋芬。这样的人来当卧底,是送人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