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问这件事。“回家再说吧。”
凌染说。曲卫东考虑到这里人来人往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和罗东林打了招呼,提前离场。回到曲家,凌染被叫去书房解释今天出现在酒会的原因还有裙子的事。“原来是傍上了韩亦琛,我说怎么连我和若冰都不放在眼里了。”
马巧慧阴阳怪气地说。“阿慧,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家的孩子!”
曲卫东呵斥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是没看到她在酒会的态度,攀上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还想起诉若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马巧慧冷哼。“干妈,酒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您还不清楚吗?我知道您因为我父亲的事情对我有偏见,也知道若冰故去的母亲是您最好的朋友,您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也无可厚非,我不奢求您能一碗水端平,只希望您对我能有一丁点的公平,这样也不可以吗?”
凌染说着,发挥精湛的演技,眼泪夺眶而出。前世的凌染单纯地以为马巧慧讨厌自己是因为对父亲的偏见,从没想过李若冰会在背后捅她刀子。加上自己对“走私犯的女儿”这个身份的自卑感,就算被人厌恶了也觉得理所应当,从不敢辩驳!而今重活一世,她不仅要撕烂李若冰的虚伪面具,更要挺直腰板做人。“阿慧,适可而止,”曲卫东听到凌染提到老友就心疼了,抽了纸巾让他擦拭眼泪,“那么大的人了,不要听风就是雨,该懂得自己分辨是非。”
马巧慧原本想拉上曲卫东数落一顿凌染,不料曲卫东却为了凌染指责自己。她内心刚刚腾升起一丝对凌染的怜爱之意,这时候也被自己丈夫气得烟消云散了。“是是是,我偏心,我不分是非,你们都对,满意了吗!”
说完她就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开。“干爹,您要不去劝劝干妈?”
“你还不知道她?脾气来得快也去的快,”曲卫东说,“倒是你,以前对你爸爸绝口不提,今天怎么主动提起来,终于不恨他了?”
“自己的亲生父亲,哪来那么深的恨意。”
凌染说,“我昨晚梦到他了,想到以前,心里有些感触。”
曲卫东拍了拍她的肩,欣慰地说:“你能想通最好,我就怕你记恨他一辈子。”
凌染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只是心里有些疑惑。”
“哦?说来听听。”
“干爹,您还记得,当年为什么为我改名字和身份吗?”
凌染的原名叫江念初。她的父亲江礼杰死后,江家破产,房子被法院收了,她跟着继母和继妹在外租房住。某天夜里,有一拨人来到家里,逼她们交出什么东西。那群人见她们一头雾水,就在家里翻箱倒柜,可是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干脆放火烧了房子,要不是群众及时救火,她们恐怕就死在大火里了。因为这事,继母心里害怕,带着继妹和江家仅剩的几万块钱跑了。那时候的凌染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是曲卫东不顾妻子反对,把她接到曲家,又出于安全考虑,为她改了名字,还托关系为她假造了一个孤儿的身份。对外就说她是曲卫东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某种意义上来说,曲卫东给了凌染一个新生。“我当然记得!”
曲卫东说,“就是因为那件事,我怀疑你爸是被陷害的,当年安顿好你,我就在暗中查证想为他翻案,没想到……所有证据都指向他,那伙人恐怕是害怕有证据遗留在他这里,所以才会着急清洗罪证。”
当年凌染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结合前世临死前宋允南说的话,她不禁怀疑,当初的江礼杰,会不会非但没有犯罪,甚至在收集某些人的犯罪证据,所以才会被灭口?不过这个想法,凌染不打算告诉曲卫东。这件事背后还不知道牵扯了什么势力,她不能连累曲家。她今天之所以问起来,也仅是想知道一些当初的细节。于是她装作心寒的模样,颤声问,“那他……那他当初有没有为自己辩解过呢?”
“他要是能对我说些什么,我也不至于对这案子毫无办法了,”曲卫东叹气,“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
凌染急切地问。“当年我们在H城的时候,他借了一笔钱给一个人,那几乎是他当时的全部身家,后来的江氏,是我们来到C城后,他逐渐经营起来的。”
曲卫东回忆着说。“那个人您认识吗?”
凌染问。“他一直不肯说,他出事后,我劝他把这笔钱讨回来缴罚款,希望可以从轻量刑,可他怎么也不肯,好像在保护那个人,”曲卫东摇头说,“当初为了这事,我跟他吵过甚至大打出手,可他就是不松口,我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曲卫东想起老友,不禁又悲又怒。凌染心里黯然,不过她决定就此打住。父亲的事,这个借钱的人,她自己去查。于是她打起精神说:“干爹,对不起,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不该旧事重提,让您伤心了。”
“傻丫头,跟我道什么歉,要说伤心,我能比得上你吗?”
曲卫东拍着她的肩,“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凌染没有插嘴,等着他的下文。“这些年虽然说没有人再来找事,但是当初他们敢杀人放火,证明他们要找的东西很重要,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曲卫东说,“不如你搬回来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
凌染心里一暖,但是她既然决定单干,哪能搬回来呢。“这些年风平浪静的,如果他们要找上门来,哪还会等到现在,您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是……”“我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跟韩亦琛斗智斗勇呢!”
凌染打断曲卫东的话,“我回房间啦,干爹晚安!”
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留下曲卫东对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