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池知道这个操场已经年久失修,这个滑滑梯更是多少年没人玩了。他眉头微蹙,只是郁欢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下来。”
他都不知道郁欢要是在滑滑梯上动一下,这个不牢靠的东西会不会一下子就倒下来,它最多只能承受两个小孩子的重量吧!然而郁欢并没有理他,转头,后背靠在铁栏杆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她也会看星座,可有个人比她懂得更多,说她不懂的三垣二十八宿、东蕃的四颗星、西蕃的四颗星,那个人能把天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星星说出各种门道来。但她只会看北斗七星。她也想要变成那样,开飞机都学会了,却始终没能学会夜观星象。难道,那不勒斯的夜空和宁城的不一样?脆弱的滑滑梯忽然间晃了起来,郁欢转头,就看到楚非池从后面踩着台阶上来。“会倒的!”
郁欢抓着扶手,她一个人上来自然是没问题,楚非池也跟着上来,她害怕这个滑滑梯分分钟倒下去呀!回答她的是楚非池的身体力行,两下就走到了郁欢身边,“要不要下去?”
他语气中有微微的怒意。他每次和她说话都压抑着怒意。郁欢别过头去,倒就倒吧!楚非池也不能直接将郁欢从这里推下去,他走上来都觉得这个滑滑梯岌岌可危,要是在上面有什么危险性的动作……于是,他对着郁欢坐了下来,保持着滑滑梯上的平衡。她像是觉得这里并没有多来一个人一样,依旧仰着头看着天空,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只认识北斗七星。“原来这个大院已经要拆了,真可惜。”
郁欢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外面围墙上面用油漆写着的大大的“拆”字,不免伤感。“恩。”
郁欢没有在意楚非池淡淡的应声,“有次课上,老师问我们最愿意回到什么时候。我说,六岁前。那个时候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和小朋友们在大院里面疯天疯地,这个小操场就是我最大的舞台,我们在这里扮还珠格格,他们要扮紫薇小燕子,可我喜欢扮容嬷嬷。你不觉得拿针扎紫薇很爽嘛?”
楚非池以前放学的时候见过那些小孩子在操场上玩得不亦乐乎,知道他们在扮电视剧,只觉得幼稚。“我爸特别烦我扮容嬷嬷,哪怕是一个格格,都比容嬷嬷好很多。”
郁欢低下头,可是没关系,反正眼泪隐藏在黑夜之下,他看不到,“你还记得我爸吗?”
今天是郁欢父亲的生忌。“不记得了吧!”
她像是在笑,“我爸很不喜欢你呢,觉得你总是端着,他说……”郁欢清了清嗓子,学着郁霁月的语气:“楚家那个大孙子,越看越烦,看到他就像看到他爷爷一样,怪渗人的!”
声音颤抖,学得一点都不像。郁欢知道楚非池看着自己,她愣是没有抬手去拂掉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