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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居然让几百个人汉人窜到我们的床上,你知道他们再向北会到那里么,会到神鹰的住所!打扰新王登基的神鹰祭典!”
朔马的两颊上纹着战马的纹身,这会保佑他驯服任何一匹马,打赢任何一场仗。 “朔马,你知道的,那些汉人的兵甲太强了,我们不可能抵挡得住,如果草原上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和汉人抗衡,那么就只有大王的铁鹰军了!”
“帕托!你也是个万户!你说这句话不会感觉到羞耻么?身为将军不能给大王分忧,你有何脸面去面见大王,去祭奠神鹰?”
被称为帕托的胖子张了张嘴,感觉无力反驳,便负气坐下,喝着闷酒。 朔马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帐篷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任何人胆敢和朔马对视,朔马很满意他在此处的权威,于是他开始吩咐道。 “汉人,只有几百人,他们没有渡河的器具,要向北,只有可能在湛河最浅的地方涉水渡河,所以我们只要把燕回山堵得严严实实,那么这些汉人将再也没有可能实现他们的狼子野心!”
“朔马说得对啊。”
“不愧是麾胡最有智慧的万户。”
与会的几个千户默契的拍着马屁,他们人口少,土地更少,在大户之间,只有溜须拍马的份。 “帕托!”
朔马看向那个喝着闷酒的胖子,眼底里潜藏着鄙夷。
“朔马,你又怎么了?”“帕托,燕回山是你的领地,你必须守好山两侧的隘口,不许半个汉人的马蹄,踏到湛河北岸,否则你把自己的头颅砍下来,献给神鹰大王作祭品。”
“哼!就是你不说,我也会使整个燕回山密不透风!”
帕托张开双手,好像整个燕回山就在他的怀中。
呵,愚蠢的傻子。朔马忍不住在心中骂道。 “马伦,山,烈乂,你们三个听好了。若是帕托真的是一个废物,没有拦住汉人,那么你们在湛河北边,死,也要把汉人留下!”“好!”
那三个千户就此领命。
“不是,朔马,你什么意思,要我守住山,要他们守住河,那你带你的军队来干什么?是嫌这里的牧场还不够拥挤?”“我的军队,当然要参与这场冬末的围猎,把汉人的头,一个一个码放在神鹰雕像面前,祭拜神鹰!”
朔马负着双手,说完这句话,就离开大帐。
雄鹰不会在意秃鹫和乌鸦的聒噪,因为那会使自己听不到兔子的啮食。 他现在有贪狼一万,他现在要外出游猎。 莫云义再次看到了双马旗,他们就那么平凡在草原上铺开,没有边际,但仅仅是站在他们对面,就让自己感到窒息。 他在丝帛上记录: 双马旗,该部确有万人,与之相对旗帜遮天蔽日,不见左右边际。该部人皆黥面,于战阵之中,喜高声呼号,来提升士气。 莫云义没有再记了,不是因为写完了,而是军队罕见的停了下来,哨声响起,莫云义赶紧给骑兵弩上弦。 听着那胡人一阵又一阵的高呼,就连莫云义都有些动摇,心神不宁,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不要分心。 随着中军旗号,卫字营再次摆出阵型,中军在前,以枪骑兵和重骑兵为主,以棱形排列。排在前军尾翼两侧的左军右军,以弓手和弩兵为主。 同时,传令官在军阵中来去,他带着彭易明的命令。 “箭射一轮后立即抽刀迎战,全力催马向前冲刺,我们没有射第二轮箭的机会,一刻之后,要么通过,要么死亡!”莫云义看向燕回,山的后边,就是湛河。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马蹄,嘶吼,刀兵,碰撞。 卫字营的大旗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入麾胡阵中,初时有些许窒碍,但不多时便一片坦途。 如林般的枪阵如同热刀经过油膏,如此轻易的在胡人的军阵中开辟出一条路,路的地基,是断臂残肢。 “杀胡!杀胡!杀胡!”
前方破阵催敌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像大厦的柱子一样倾褪,跌倒在地,失去生机。 但他们的梁还未曾倒下。 在大旗下,目眦欲裂的彭易明,嘶声怒吼,他挽回不了他的士兵一个一个的在和胡人的碰撞下消逝。 他们离去了吗? 他们跳动在彭易明的心脏中,和彭易明的愿望紧密相连。 彭易明从某个死去的士兵手中接过马槊,继续前进。 眼见无法阻拦这些汉人,朔马立即调动他的本部,前去阻拦。 “大丘!去把汉人将领的人头送到我眼前!”
“万户,你且看好了!”
他立即拨马前去,朔马的这些亲兵不仅骑着整个部落中最好的马,还全部都穿着青铜甲,保护着要害。 尤其是大丘自己,他的青铜甲覆盖的最全面。 望山跑死马。莫云义等人明明可以看见山上的任何细节了,但却始终无法真正靠近。 胡人,真的太多了,此时在莫云义的心中的,只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我们,难道到此为止了吗? 又有一队胡骑冲了过来,莫云义下意识的去看这些胡人的装备,在看到他们身上带着金属光泽后,莫云义感觉自己绝望了。 他们大声呼号着,直将将的向着迎风飘扬的卫字大旗冲去,莫云义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什么。 为首者,全身覆盖着青铜,在雕塑着鹰的头盔下,他残酷的笑了,举起投矛,瞄准大旗下的彭易明。 “让秃鹫啄食你的首级吧,汉人!”
彭易明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挽救了他多次的直觉,使得他想侧身避开。 但那根该死的投矛依然插进了他的左肩,他死死抓住缰绳,才没有跌于马下。 抬头,他看见了那个全身青铜的,嚣张的胡人,此时彭易明的目光像是在看死人。 “将军!”
左右亲随大喊。
“聒噪什么?!随我冲阵!”大旗随着彭易明的方向改变,在卫字营的众人看来,只要旗帜还没有倒,路就会一直延伸。 大丘看着那些汉人冲着自己来了,只想发笑,油尽灯枯的你,还能做什么。 大丘抽出弯刀,高声怪叫鼓舞士气,冲了上去。 两股人马相撞。 有一人被彭易明用马槊挑起,飞在天空之上,像一只金黄色的蚱蜢。 彭易明像丢垃圾一样将此人甩在路边,随后转动马槊,红缨旋舞,血滴洒在雪地上,却一滴没有落到彭易明身上。 他们没有阻挡卫字营的脚步,哪怕一瞬。 但朔马亲信大将的阵亡,反而加快了双马部的溃败。 在燕回山以南,再也无人抵挡卫字营的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