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就是王教授的公共课。他头发有些花白，戴着一副方方正正的眼镜，身材不胖不瘦，课堂上还时不时幽默几句，引得下面的同学连连发笑。许悠没有心思听，总忍不住怒目看他。一下课，许悠就给王教授发了短信：“王老师，今天讲的内容，我还有些不会，一会儿可以请教你吗？”

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他的回复：“好的同学，我在办公室，你现在过来吧。”

许悠开启录音笔，将它紧紧扣进口袋里，季延和她并排走着，默不作声。就快到办公室，他突然扯住许悠的手腕。许悠一顿，抬头望向他，下午四点，阳光从教学楼的另一边洒过来，打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凛冽的眼神中只有担心。他的手紧紧抓着：“要不算了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许悠摇了摇头，应道：“别担心，你不是有钥匙吗？不会出事的。”

迟疑了片刻，季延终于轻轻放手：“有事情，一定要喊我的名字，我马上进去。”

许悠应了一声，对他一笑，再自己走到办公室门前，季延在办公室的拐角处站着，神情紧张。她握着门把手，虽总说些让季延放心的话，真正要面对这件事时，还是有些害怕，手不住颤抖起来，一层汗在额上冒出。迟疑了许久，不料门自己打开，是王教授开的。王教授笑眯眯地看她：“许同学来了啊。”

他招呼许悠进去，上下打量了许悠一番，转身将门锁上。门锁的声音让许悠全身一颤，她随即深吸一口气，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口袋，想着得快些套他的话。她假笑道：“王老师，我只是来向您请教问题，你怎么锁门呢？”

王教授一顿，眼镜反光了一下，不怀好意地说道：“我做什么事，总不喜欢被打扰。”

许悠的胸腔感觉一阵恶心，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下来。王教授笑了一声，皱纹刻在眼旁，投来的目光让人极其不舒服。做过太多这种龌龊事，他已不顾周旋，直接不紧不慢解开衬衫的扣子，边解边对着许悠笑。许悠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想起口袋里的录音笔，马上提高音量道了一句：“王老师，我来请教你问题，你解开衣服是什么意思？”

他没直面回应许悠的话，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许同学，你没男朋友吧。”

“没有。”

“那正好了，你这种年轻漂亮的，还是别太早有男朋友。”

许悠再也忍不住怒火，眦目看他：“你对子静同学也是这么做的，对吗？”

王教授一听子静这名字，先是顿了顿，又懒懒道：“这孩子心里素质不行，我就摸了她几下，她就哭着闹着找其他老师，谁会相信她呢？”

许悠气得发抖：“所以你到底伤害过多少女学生？”

王教授这次的笑一点也没克制，他大步向许悠走过来，眼里透着狂热的兴奋：“你真想知道？就怕太多个，我数不过来。”

他抓住许悠的双臂，拼命将脸凑过去，许悠用力挣脱他的手。“你这畜生！”

许悠咬牙骂了一句。王教授一听，立刻扬起手，一个巴掌便甩在她脸上。这一巴掌太重，许悠整个人重心不稳，倒在地上，脸颊疼得近乎麻木，嘴角也缓缓渗出一抹血迹，口袋里的录音笔也掉了出来。他一看到录音笔，脸瞬间怒得发烫，原来是被人暗算了，他快速上前，正想把录音笔抢过来。许悠马上反应过来，忍着疼痛爬过去抓住录音笔，拼尽全力喊着：“季延，季延！”

“你叫谁都没用！”

顷刻间，办公室的门发出一声巨响，门锁与周围的木头全部裂开，撞到墙上又是重重的一声。这门是硬生生被季延踹开的。季延脸色发青，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他，额上的青筋暴起，样子十分可怖。他大步上前抓起王教授的衣领，挥上一拳在他右脸上，教授脸上飞速出现一道红痕。季延再把他往地上一推，他整个人摔了个底朝天。季延马上扶起许悠。“录音笔，录音笔。”

许悠气喘吁吁，眼里还泛着因疼痛而闪出的泪光，她将录音笔放在季延手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笑了笑：“我们赢了。”

声音嘶哑。到这时候，她还不顾着自己疼不疼。季延伸出手，轻轻碰上她的面颊，大拇指往下移，温柔地将她嘴边的血擦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心底翻滚上来，却堵在嗓子口，让他发不出声。他承认自己也有赌的成分，赌她真的会全身而退，赌自己能来得及时。季延垂下眼眸，睫毛如鸦羽，难言的情绪在目光里溢出。“你，你居然敢打老师，我要让你...”还没说完，他狠厉的目光射向王教授，那眸子里是无尽的黑，王教授发白的嘴颤了颤，没再说下去。“王教授，你就等着被免除职务吧，说不准，还会去牢里走一遭。”

“你！”

季延没理，一手扶着许悠，一手捏着她纤细的肩膀，从办公室走出。办公室外早已围着众多师生，大家一脸震惊地看着那破败不堪的门，还有倒在地上衣冠不整的王教授。季延将音频交给了学校教务处，处理这事还需要些时日。毫无疑问，王教授会受到惩罚，不过是惩罚轻重的问题。天色渐暗，繁星爬上夜空，一切归于沉寂。季延从药店买了消炎药膏和棉签，许悠坐在花坛边，花坛边一棵桂花树，还没开，只散着一点芳香。他将药膏轻轻擦在她脸上的红印。“嘶—”季延的手一些笨，她忽得感觉疼痛，身子往后移了一步，嘴角挂起一抹苦笑。他眼底生出一分慌乱，动作更轻了些：“还有哪里疼？”

许悠灵机一动，手指了指脸颊靠耳边的部位，噘着嘴道：“这里好疼，还有这里...还有这儿！”

她装得委屈，其实并没怎么疼了。季延看出她的小心思，原本紧张的神色缓和下来：“知道疼，下次就别逞强了，懂了吗？今天多危险。”

许悠的脸颊微微鼓起，咕囔道：“这不是有你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