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今天没打算回北杭，来黎江参加团建，为了时间能够空一点，她特地订了酒店，在这住一晚，明天再自己坐高铁回去。季延将车停在酒店楼下，她解开安全带，正想开车门，却被他一手扯住手腕。季延：“许悠，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哭了。”
许悠一怔。原来他还想着这个。许悠抬眼看他，他眉间微微蹙着，漆黑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情绪，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像是一定要问个清楚。许悠沉默了半晌，面露难色，搪塞道：“就是些女生之间的事，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
季延见她不想说，不打算强迫，轻轻放开手，柔声道：“好吧，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许悠愣了下，缓缓低下头。她之前就和季小小聊过，有什么事最好别憋着，伴侣之间要是隐瞒的情绪多了，难免会生出些误会。或许真应该说出来，那也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意的问题。车内只开了一盏暖灯，映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原本锋利的脸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许悠咽了下口水，安静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问：“季延，你会不会嫌弃我丑？”
听到她说完这一句，季延有些气乐了，不自觉冷笑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反问：“你在说什么呢大模特？”
他很清楚自己，高中还没真正接触她时，是这张脸蛋先俘获他的心的。那时她总扎着高马尾，巴掌大的小脸，洁白如玉，弯眉下一双澄澈的鹿眼，小巧玲珑的嘴巴红润娇人，他没想过许悠会问这样的问题。许悠微微侧头，手指轻捻衣角，解释道：“我现在脸上有疤了，不像以前那样好看了，你会不会在意？”
季延一怔，才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已经好久没主动提自己脸上的疤了，一定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才那样红着眼进包厢。他的心突然间感觉疼了一下。他没说话，只将她揽入怀中，右手掌挽住她的头发，带着极为强烈的安全感。“许悠，你听着，我喜欢你，我才不管什么疤不疤的。”
他的唇凑在她耳边，发着低醇的声音，声音里带着细微的怒怨，“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许悠怔怔地被他紧紧抱着，有些没缓过神。以往也有男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她觉得不过都是些情侣之间的客套话，可从季延嘴里吐出来，却是那样真挚，灼热地好像能将所有谎言都烧干净，根本容不得任何人质疑他这句话。过了几秒，许悠的手不自觉地爬上他的背，她能感觉到那抹不断呼在她脖子上的温热。本是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闭上眼，将头靠在他肩上，享受着他身体的温暖，眼眶却再次湿润起来。“谢谢。”
她很小声地说，声线有些颤抖。谢谢你这样坚定，让我能够知道，我是被坚定地选择的。季延没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两个身体几乎没有缝隙地挨在一起，他手臂的力度重了些，他想以这种方式向她传达：不用跟他说谢谢，他会无条件地爱她。——寒假过后，新的学期开始了。许悠将行李箱托到门外，这段时间的气温有早春的痕迹，许悠不像以前穿得那么臃肿，只披了件长风衣，身材显得更加纤细，画了点淡妆。许妈拿来几罐梅菜扣肉饼，递到她手上，“拿着，这是外婆做的，到学校也分点给同学吃，还有你那个男朋友。”
许悠接过来，“好。”
寒假里，季延经常来找她，许爸许妈在外面工作，回来发现家里没人时，就知道许悠是和季延出去了，女儿回来的时间总在他们设的门禁时间以前，还算乖。许爸将她的行李搬进出租车里，许妈理了理她的衣领，将她身上衣服粘的灰尘拍了拍，“孩子，有什么不开心的，记得回家来，没事的。”
“嗯。”
其实许爸许妈是不想她回学校的，发生了那件事，他们总觉得那不安全，可是许悠执意要复学。路边的草坪冒了几点绿，吹过来的风不再如前段时间刺骨，许悠打开车门，却在原地顿了几秒。到了学校，就要正式开始思考自己的前途了。家里固然温暖，但人总要独立的。她坐上去，按下车窗，许爸许妈在后头看着。许悠探出车窗，伸出一只手，“爸爸妈妈，走啦！”
许爸许妈站在原地，和她挥手。车子开远了，消失在转角处，许妈只眼看着远方，“老公，你说她怎么长得这么快呢？”
“是啊，转眼间就大学了。”
希望她在那好好的，别再有事了。到了校门口，许悠将行李箱拿下来，抡着箱子快到校门口，就看见季延站在那。他两手插在黑色棒球服的兜里，闲散地靠在墙上，碎发落在额前，眉舒目朗，眸光疏离淡漠，在满是搬着行李的人群中格格不入，像是等了很久。许悠一怔，愣愣站在原地。季延看过来，终于注意到她，嘴角很自然地扯起一点笑意，不疾不徐向她走过来。“季延，你怎么在这？”
他一手顺过她的行李箱，声线慵懒：“帮我女朋友搬行李呗。”
“哦......”许悠微微低头，偷瞟了他一眼，只见他又倾身凑过来，吊儿郎当地轻声说：“不是免费的，要奖励。”
“......”就知道这个男人没什么好心思。过了一个寒假，学校里好几处特地翻新过，食堂也增加了许多窗口，寝室楼旁边的道路上都是拿着大包小包的学生。许悠跟在他后面，她的行李箱是粉色的，路人一看，就知道旁边这个男生是在帮她拿。几个经过的路人频频回头，传来几声讨论。“靠，我也想有男朋友帮我搬行李。”
“别想了，快点走吧，要累成狗了”“话说那个男生挺帅的，还知道帮女朋友搬行李。”
许悠不说话，没觉得有多少自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