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页的模特穿着一袭红裙,格外娇媚动人,好像当初的她一样。她皱了下眉,指尖触了触那一页的纸张。她热爱模特事业,她喜欢站在台上,半年前她就期待这次的国际大秀。尽管她骗自己不需要太在意,开导自己看开点,至少没受其他伤,可日日夜夜,她都想着以前的自己。那个游刃有余,光鲜亮丽的自己。她不再想,开始在手机里搜索些不用露脸的模特职业,比如一些网拍模特就经常不露脸,或许自己可以顺着这个方向试试。“一杯香草拿铁,谢谢。”
后面传来一句又甜又酥的女声,许悠一顿,总感觉在哪听过。许悠转过头,往身后看,正对上那个女生的视线。她扎着两个长长的双马尾,用的是粉色的卡通发圈,圆眼上睫毛纤长,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很是可爱。许悠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天去公司面试碰到过的女生,那天她过敏,是许悠帮她送到医院的。那双马尾也看这许悠,她圆眼睁了睁,顿了好几秒,突然粲然一笑。“许姐姐!”
原来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那双马尾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下,这时服务员端着一杯香草拿铁,停在她原来的位子前。她招手,“放在这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将那杯拿过来,放在许悠的桌子上,许悠抬眼看她,看来她是要准备和自己聊天长了。“许姐姐,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之前真的很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那双马尾捧起杯子,抿了一口。“嗯。”
许悠微笑着应了一句,心想她唤人唤得可真亲切,很少有人这样叫她‘许姐姐’。“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她将杯子放下来,挺直身子,郑重道:“我叫曲小双,大小的小,两又双。”
曲小双?这和她的发型还挺契合的。“嗯,你好小双。”
曲小双脸庞带着笑意,可当抬头时,视线移到许悠的右脸颊,她注意到了什么。小双顿了顿,没有什么顾忌,问道:“许姐姐,你的脸怎么了,是伤到了吗?”
“......”许悠没有回答,低下头,手指轻捻着衣角,沉默半晌后,自己饮了一口拿铁。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说与不说似乎都没什么关系了,她知道曲小双也是关心她。许悠抬起头,下巴微收,用着很平静的语气将整件事娓娓道来。“噢...”小双低下头,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刚刚不该问这种提人伤疤的事,“对不起......”许悠看着无所谓似的摇了摇头,回答:“没事,都过去了。”
空气沉寂下来,咖啡馆里时常传来机器碾咖啡豆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曲小双突然想到什么。“许姐姐,我爸爸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国外整形医生,我可以引荐给你。”
曲小双微一颔首,眉间紧紧蹙着。“不用了小双,我看过很多医生,”许悠摸了摸脸上的疤,“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不是的,那个医生很厉害,之前家里着火,我奶奶全身烧伤,国内大大小小城市的医生都看了个遍,修复得都不好,只有那个医生,弄完了以后,我奶奶身上的那些伤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许悠有些难为情,“小双,我其实......”“是真的!”
曲小双打断她的话,眼眸闪着光,“那个医生在国外都很有名的,是我爸爸和他有关系,才能让他做整形修复手术的。”
许悠低下头,她当然也想试试,可是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她没有这个经济能力。许悠:“那...要多少钱呢?”
曲小双一愣,没想着许悠是在顾虑钱的事,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可能要,三十多万......不过,你没有赔偿金什么的吗?按理说,肯定会有的呀。”
曲小双年龄比她小一点,不会看人的脸色,自然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一点也不委婉。许悠不怪她,知道她是急着想帮自己。或许这次的整形修复手术真的有效,可是她哪来的钱去做呢?原来的手术就花了很多钱,家里实在是拿不出了,就算拿出来,万一又失败,那她觉得可真是对不起父母。许悠没有说话,用指尖摸了摸杯子,拿铁的醇香散过来,触到她鼻尖。这一切都是命运,她能做的,只有接受它,再一步一步走下去。许悠眼帘微垂,呼吸渐渐平顺了些,“小双,真的不用了,谢谢你。”
“好吧,”曲小双见她有自己的难题,不再过多劝说,她将身子靠回到椅上,“不过,我把这名片给你,还有我的,你要是改动主意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许悠将那两张名片接过来,一张是曲小双的,上面映着微信和电话,另一张便是那个外国医生的,叫Dr.Smith,上面映着他的照片,穿着一件白大褂,看起来并不年轻,算是中年的样子。许悠和曲小双道了别,一看时间,还有五分钟,竞赛就开始了。许悠一惊,和小双聊起来,一时竟然忘了看时间,她一把拽起包,赶忙往学校那去,脚步跨得很急。比赛设在段里的阶梯教室,场内已经布置成模拟法庭的样子,看着很是庄重,虽然只是模拟法庭的样子,却不禁让人肃穆起来。季延坐在第一排,很快就要跟着队员一起上台。他往后望,扫视了整个场馆,场里坐满了人,就是看不见许悠在哪。他原本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失措,唇瓣也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给许悠打电话,那一头没接。旁边的队友理了下衣服,对他说:“季延,我们该准备上去了。”
季延:“嗯。”
他直直站起来,下颚线条变得紧绷了些,再次固执地回头,妄图找到她的身影,可还是看不见她。六点半到了,全场安静下来,场内的大门被几个学生志愿者关上,竞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