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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老成持重与少年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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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儿和娜仁托娅送走了十一公主后,两人拉着手入了正房内。娜仁托娅坐下便好奇问道:“你和十一公主在园子里真是认路的?”

“原本是在认路,可中途遇到件事情。”

娜仁托娅正想问是什么事,外间传话来说皇上赐下糕点给各宫,两人出去谢了恩。娜仁托娅命人把糕点摆到了临窗的几案上,并让宫人沏茶。

“朵儿快来,这好像是那位从潜邸带进宫的点心师傅做的,应该也都是你喜欢的。”

朵儿仔细看去,确实是那些她惯口爱吃的小食,也顾不上还未沏好的茶,便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

“你慢点,我不和你抢,在宫里这样没规矩怎么能行?”

朵儿鼓包着小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在你面前我还不能任性些吗?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娜仁托娅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两人边吃边说起这些日子各自的事情,说了半天绕回了今日的游园,娜仁托娅才想起方才她进门时说的事,便问是何事。

“方才我和十一公主在园子里遇到了五阿哥的大福晋,她一个劲的求十一公主到皇上面前给五阿哥求情。皇上要治五阿哥什么罪吗?这位福晋这样着急,我感觉挺严重的。十一公主还警告福晋不要再去找人求情了。”

“五阿哥的事情如今谁都不敢议论,这缘由你既然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你只记得别去和五阿哥的事情沾上边便好。他先前被禁足在阿哥所一个多月,如今被押着回了宫外的府邸禁足。如今皇上也没有其他旨意明示要如何处置他。许是就是因为没有旨意,那福晋看到六贝勒……”

娜仁托娅知道自己失言了,便又改口道:“我估摸着就是因为没有明确的旨意五阿哥福晋才着急了。我虽对五阿哥不太了解,但也在去年中秋宫宴时见过,当时不过因为一个很小的事情,五阿哥便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他的大福晋,那位福晋一声不吭,虽有几分委屈,却也不见伤心。我便觉得这样好脾气的人怎么就嫁给了五阿哥那样的。”

说起五阿哥的行事,朵儿也想起一件事来,便略有些鄙夷地说道:“那五阿哥想必向来不做好事才习惯了那样欺负人,皇上若要治他的罪应该也不会冤枉了他。姐姐你不知道,南城天桥下的地痞流氓很多都是他养的。”

“这些你听谁说的?”

“八贝勒说的。去年秋天在天桥下遇上那些地痞的事情我还记着呢。“

“你遇上地痞流氓了?“

朵儿才想起去年因为怕娜仁托娅担心自己,一直没和她提过这事,今天还是不小心漏了口,便心虚地安抚她道:“这事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我怕你担心没敢和你说。那时候八贝勒和我一同呢,什么事都没有。”

“当真?“

朵儿捣蒜般地点头应道:“当真呢,八贝勒说当时那些坏人就是皇上亲自办的,我那天在天桥下见到的抓人的官兵应该就是皇上安排的人了。“

娜仁托娅长吁一口气,但随即有什么闪过心头,她抓不到那思绪的线头,无神地看着朵儿发起呆来。朵儿这时搓了搓手,掂起一块驴打滚咬了一口,娜仁托娅神色一凛,忽然想起了最早吃到这小吃的因由。这个如今进了宫的点心厨子原先就是因为去年皇上中秋前去南城天桥下吃了个小吃念念不忘才特别招进王府的,当时皇上还特别嘱咐在府中定例中加上这民间吃食,要府中上下都要体恤百姓之苦乐,自那之后这厨子便十天半月的做些花样给各院尝尝鲜。听说朵儿要入宫伴读那日,她一高兴便在皇上面前说起她和朵儿都特别喜欢吃驴打滚,次日皇上便下旨把这原本以为被遗忘在潜邸的厨子安排进了御膳房。

她眼中看着朵儿,十指慢慢蜷起抓紧了手中的帕子。这点心原本就不是为她而准备的,那厨子也不是为了她召进宫里来的。她有些慌乱地起来,忽然觉得胸闷头晕。朵儿也看出了她的异常,忙起身来看她。

“娜仁姐姐你不舒服吗?“

她挥了挥手。

“我没事。”

她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心乱,皇上从潜邸起就并不只有她一个,将来宫中还会进许多新人,皇上的任何心思她都应该当作寻常看待才是。但她只觉得很累,也不想再聊什么,便挣开朵儿的手,唤了宫女进来。

“我忽然不舒服,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一会儿。”

径自让宫女扶去了里间没再理朵儿。朵儿有些无措地站了一会儿,又向里间询问是否要叫御医来,却不见回应,只有送娜仁托娅进去的宫女出来回说怡贵人不过是困了乏了,睡一会儿就好,让她自便。朵儿不放心又坐了一会儿,确认她不是生病后便略有些落寞地出了翊坤宫。

出门时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原来她和娜仁托娅不知不觉已经聊了大半日了,只是结束得有些奇怪,让她实在放心不下。

新派至翊坤宫的掌事宫女算是个得力的,虽然主子没来送客,还是为朵儿备了宫灯,还送出了宫门。

十一公主的宫女柳月在前头提着灯领路,朵儿心不在焉地在后头踩着那光源走着。走着走着,忽然前头的光源一晃,便听到引路的柳月唤道:“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朵儿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皇上正站在降雪轩前的门廊下。此时天色已全黑了,门廊上却没点灯,只有皇上左右的方瑞公公和御前侍卫统领李宪大人各提了一盏大宫灯。朵儿忙上前行礼。

“去了哪里,这么晚还没回宫?”

“去了怡贵人那里。”

皇上了然地点了点头。

“是了,你们姐妹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这些日子大家都在忙,也就我一个闲人,说起来不只怡贵人,我也许久没见过三爷了。”

朵儿原本还小心翼翼地没如往常一样直呼娜仁托娅的名字,却没注意自己用了“三爷”的称呼,待脱口后才发觉,忙认错道:“皇上我错了。”

其时,听到她叫他三爷时,他是略有些意外,而后又听她道歉,他只回道:“无妨,这里没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方公公和李大人不是人吗,还有柳月呢。朵儿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那三人的神态,除了柳月似乎有些紧张外,另两人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波动。此时又听得三爷唤她。

“陪我走走如何?“

朵儿抬头看去时,他正向她招手,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此时让朵儿诧异的并不是三爷要她陪他散步,而是他为何如此喜悦。初入宫中的适应期渐渐过去,十一公主因喜爱她,她在钟粹宫过得还算安稳。可就算已经开始适应这宫中生活,她心中也无法对宫里的那些规矩喜爱起来。还有每日见到的各类人,每个人似乎都带着一张面具,朵儿看不到他们的心,每每和这些人说完话,朵儿都觉得异常疲惫。今日总算是见到了珉佑和娜仁姐姐这两个能与她真心相待的人。但他们在人前时也无法和她说太多贴心话,特别是娜仁姐姐今日许多举动似乎也与从前不太一样,总觉得她眉间隐约夹着一丝烦恼,即便是私下与她说话时也并不能开怀。可三爷这淡淡一笑,却好似能看到他心里去一般,他是真的开心。是因为今日游园吗?但今日游园他还为了那些枯树烦恼。是为了今日御膳房那些点心好吃吗?应该是吧,不然他怎么会把点心分到各宫。可只为这个似乎又太简单。朵儿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也就不再想。三爷能开心总是好事。

她看到三爷将李大人手中的宫灯接了过来,又向她招了招手。她看着他手中的灯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皇上给自己掌灯呢,便向柳月要了宫灯后走了过去。

朵儿手里的宫灯小一些,是一盏六角的仕女图绣纱灯,皇帝手中的大宫灯是牡丹富贵镂金图漆雕灯。一大一小两盏灯并行向前,昏暗的宫墙下路却照得清亮。

“在宫中可还习惯?”

“回皇上,还……可以。”

皇上挑了挑眉。

“可以?”

看来有些勉强。

朵儿听着他那调高的话尾,忙琢磨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你别紧张,我不过想听听真心话。”

朵儿抬眼紧张地看了看三爷,见他面上仍是一派柔和,她才略放下心来。

“就是……规矩太多了。”

朵儿有些心虚地又看了看他,他竟然在笑。三爷又是这样,既是他要她说真心话,他又要笑话她。但如今她总不好在人前和他抗议,只得自己压着委屈。可又听他下结论道:“看来是不怎么好。”

她说的是“可以”并不是“不好”,她觉得他似乎又曲解她的意思了,忙补充道:“十一公主很好,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听她这么说,他既意外又欣慰。

“说她好的人,你可是为数不多的。不会是,”他微微转头向后瞟了一眼,“因为后边跟着她的宫女吧。”

朵儿循着他的眼神向后看去,那随行的三人离他们足足有十步开外,柳月更是排在那三人最后一个,算起来还要再多几步远。三爷和她说话的声音虽不是耳语,但十几步开外应该还是听不大清的,她的音量自然也没有盖过他,重要的是她根本没这么想。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的委屈有些压不住了。

“原来三爷是这么看我的吗?认为我是喜欢说违心话的人?”

原本不过想开个玩笑,她竟恼了。

“对不起。”

朵儿以为他会辩驳,没想到认错得如此干脆,态度还很认真。

“大部分人只看到阿兰珠的高傲,你却能看到她的好,我很高兴选你来陪伴她。”

他好似还有几分夸她的意思,她一下就泄了气,反而还有些惭愧。

“其实,她照顾我比我照顾她更多些。”

“陪伴是相互的,重要的是你们俩合拍。”

朵儿没和他这样说过话,那轻柔和气的说话方式和他平时或淡漠或威严的样子完全不同。能如此了解十一公主为人,可见他与阿兰珠的兄妹感情是真的好。

朵儿有些好奇地端详他的侧脸。这才是真正的三爷吗?那些让人无法猜透的冷漠难道都是他的面具?这就像十一公主的高傲其实不过也是她的一张面具吧。朵儿忽然释然了许多,那些平日里纠结于人心揣摩的紧张和烦恼竟因此缓和了不少。何必总想着所有人面具之后是什么呢,自有真心之人愿意向你敞开心扉。

“那你可愿意一直陪着阿兰珠?”

也因为放松下来,她说话少了些琢磨,循着心中所想回道:“陪着十一公主我自然是愿意的。可一直陪着怕是也不能。十一公主总要出嫁的,我也是要回草原去的。”

话音刚落,身边的灯光便晃了晃。朵儿转头看去,竟是三爷忽然停了步子。他看上去有些茫然,但也只是片刻,他回神看她时已如常。但他未发一言,只抬脚与她并排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还是缓缓地踱着步子,忽然的沉默让原本被忽略的四周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朵儿听到了瓦沿的水滴声,听到了清风打着头上垂丝步摇的窸窣声,还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这些忽然被感官捕获放大的声响却让朵儿有些不安,她不时抬眼去看三爷,三爷也不时回望她,他的眼中似有话却只字不语,片刻便将视线转开了。

就在她忍不住要开口问时,他停了下来说道:“钟粹宫到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进去早些休息吧。”

朵儿这才发现宫门已在眼前,她也不好再开口询问,只得行礼送别了皇上。

十一公主在宫里坐立不安,看到她回来后心里终于踏实了,但嘴上却不饶人。

“怎么这么晚,不会真迷路了吧。“

“我哪有这么差劲,再说不是还有柳月嘛。“

“那怎么这么晚,害我饭都吃不香了。在翊坤宫可吃了?“

朵儿看她这么说有些内疚:“对不起,我好几个月没见怡贵人了,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现在前胸贴后背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没留你吃饭?”

看着阿兰珠似乎对娜仁姐姐生了气,朵儿忙解释道:“怡贵人今日不太舒服,我其实从她宫里出来时还没到吃饭时候呢,就是后来在路上遇到了皇上。”

十一公主便有些好奇有什么话让这两人能误了饭点,但想起这段时间总听说皇上脚不沾地,今日游园已是例外,想着或许正好是皇上忙中巧遇了朵儿,便顺口问道:“你在哪遇到的皇上?“

“在降雪轩外。“

在降雪轩?十一公主觉着有些怪,便又问了一句:“皇上是乘銮驾经过的吗?“

朵儿想了想当时周围似乎并没有见到銮驾,只有方瑞公公和李宪大人两个陪在左右。十一公主听得不过两人陪侍,还特别有李宪在旁,心中不禁又多了许多疑问,便有些分神。朵儿见得十一公主也忽然心不在焉了,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今日这是怎么了,明明游园时都好好的,现在却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她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不妥吗,今日你们都好奇怪,似乎人人都有心事,是不是我又说错做错什么,让你们操心了。”

“我没心事,三哥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那些规矩上的不周到他不会在意的。只是你说三哥哥这个时候只带了两个人在降雪轩,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但就是说不出哪儿不对。”

“皇宫里还有皇上不能去的地方吗?”

“自然是没有的。”

“那哪里不对呢?”

“我就是没想到才在想着呀。”

朵儿的心总算宽了少许。

“我还以为我又犯了大错了。”

十一公主白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小节上自然是做得不够,不过我向来不在意那些小事,你也不必想太多。总是一天到晚为这规矩担忧个没完,今后可要怎么办。”

朵儿无奈道:“我自小就没这么多规矩,到这里一下子要我把你们学了一辈子的事情在这么短时间里学起来,就算心里记住了,但是手脚和嘴就是不听使唤。”

十一公主挑眉瞅了瞅她。

“你这话怕是说反了吧,你手脚都知道怎么做,”十一公主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但心里不想做。”

这一打岔,两人都把前头的事情忘了,正逢宫女进来给朵儿摆饭,十一公主担心她饿狠了,便先让她吃饭,不再提其他。

入宫后第一次休沐出宫,马车驶出神武门时,朵儿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待到她回到都统府见到姑姑后,那关切的面容和适意随性的交流让朵儿觉得亲切不已。

和姑姑长叙了不少话,她竟发现自己也有愿意和姑姑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而后在自己院子里放松的时间更仿佛是偷来一般。她懒洋洋地靠着窗棂眯了半晌才想起在神武门前遇到八贝勒时,八贝勒和她相约的事情,忙起身去找那块马场的出入牌子。次日她打算出府进宫时,正好遇上姑父回家,同行的竟然是八贝勒。

“今日我也要进宫向皇上回话,顺路来接朵儿公主。”

看到八贝勒直接来府上接她,朵儿原本担心姑姑要拒绝八贝勒,可看到姑父看着她时那比姑姑蹙得更深的眉头,她忽然感到姑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和那晚皇上的竟有几分相似,心里那种莫名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既然老爷都默认了八贝勒来接朵儿,乌日娜无法反驳,只得向朵儿多嘱咐了几句。姑姑的话让朵儿转移了注意力,那点不安即刻便被遗忘了。

出门时,八贝勒骑着马,朵儿坐着车。走了两个街口后,八贝勒便下马钻进了车内。

“你怎么上车来了。”

珉佑掀着帘子看了看外头。

“才多久不见,妹妹对我就这么生分了。”

珉佑故作委屈地说到。

朵儿想起方才姑姑那担忧的脸说:“若是被我姑姑知道了,以后你就别想来府上找我了。”

“那我就不去府上,我进宫找你。”

朵儿一听犯了愁。

“你别唬我不懂规矩,后宫是你可以随便逛的吗?”

“没想到许久不见,妹妹的规矩学得倒挺好的。”

朵儿看他有些失望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我也不想学,但在宫中一日就要遵守一日,总不能丢了我阿玛、姑姑和十一公主的脸。”

朵儿忽然想起十一公主说的话,接着道:“而且我也不是你亲妹妹,你总要顾忌一点。”

珉佑听她这么说心里既惊又喜,小心翼翼观察她,想知道她忽然这么说是个什么意思。

朵儿此时有些后悔于自己的这番话。若是这话让他觉得自己和他生分了,似乎对不起自相识起两人的情谊。但十一公主说得也对,他确实不是她的哥哥,如此下去似乎也不太好。朵儿纠结地回望他,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后皆是一愣。

“若是,若是你不喜欢我叫你妹妹,我便从此就叫你朵儿,你也不必叫我哥哥,私下里叫我名字也行的。”

去掉了哥哥妹妹的称呼,朵儿觉得似乎更怪了,虽然他们两人年岁相近,叫名字本没有什么不妥。朵儿咬了咬唇“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终于听到外边侍卫提醒说马场要到了,朵儿把皇上给的牌子拿了出来。珉佑看到后诧异地问到:“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皇上给的。”

“皇上何时给你的?为什么会给你这个?”

“那是皇上还是睿亲王的时候了。兴许是见我喜欢骑马吧,说是方便我自己想骑马的时候就去。”

“哦,是这样。今日有我在,这些小事你不必张罗,收好吧。”

朵儿此时才想起来,今日本是想来马场和珉佑痛快的玩一场的,便决定说些缓和的话。

“那待会我们要玩什么?还玩陀螺吗?”

珉佑听她话音轻快了些,心中松了一口气,忙回道:“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马车一直驶到了马场中的小河边上,珉佑拉她下马时说道:“可惜不能把雪儿带出来。我先让侍卫去马厩帮你挑一匹,我们在这边先消遣一会儿。”

说完顺手接过朵儿怀里的陀螺,拉她下马的手也不撤,牵着她向岸边的亭台上去。朵儿被他带着向前去,因着方才在车里两人一番有些别扭的对话,此时手上那温热的握力让她有几分不自在。但他也不是第一次拉着她了,她若是甩开似乎又会破坏才刚刚和缓的气氛。正纠结着,珉佑已放开了她并将陀螺放在了地上。

“今日由你来玩,我给你指导。”

想到难得来一趟,朵儿决定还是不要纠结于这些小事,将注意力转回到了玩上头。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不一会儿便放开了。

待他们玩闹一阵后,去挑马的侍卫回来说今日马匹都被调用了并无富余,马厩中只剩下些有伤病的马。朵儿略有些失望,珉佑便提议不如四下游览一番。

“上次来时多数时间都在赛马场上,其实马场里还有许多好风景,我带你逛逛。”

朵儿想到能看看新鲜风景似乎也不错,便释然了。彼时正是繁花似锦的季节,满山的春花争奇斗妍,及目望去色彩斑斓错落相应,虽比不得御花园的精致婀娜,却自有一番生机盎然意趣勃发的舒畅,暖风一卷,漫山的花竟如海潮般一层层的涌动起来。

两人沿着一条小径,向花开得最繁盛的一个缓坡顶漫步而上。途中许多花都是朵儿未曾见过的,新鲜而有趣。行到坡顶,及目向西北边开阔处远眺,还能看到在天尽头平地而起的山峦,跨过那山峦便是向西而去的路。

“我想去那山上看看。”

珉佑转头看着站在风中的她。旗人的衣服虽贴身但袖口和衣袍处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因是在宫外,她的头发也散放着,此刻正随风在身后舒展。她的视线此刻正落在远方的那片山峦上,珉佑想伸手去为她捋一捋额前略有些凌乱的发絮,却被她眼中的那束满是希冀的光芒制止了。他不忍去遮挡那道向往着自由的光芒。

许久,他才犹豫道:“时辰怕是来不及。”

他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慢慢熄灭,眼睑垂落下来,而后又微微抬起看着他,看得他的心隐隐地疼。他忍不住脱口道:“我们去那山脚下看看吧,骑马去。你今日原本不就是想出来骑马的么。”

朵儿苦笑地点点头,而后又想起此时他们只有一匹马,有些为难地说:“只有一匹马怎么办?”

珉佑看了看坡下的马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向她征询道:“你若是愿意,我们同乘一匹马怎样?”

朵儿想起方才纠结他拉自己的手,此时更纠结起来:“会不会不合规矩?”

珉佑无奈地轻叹一声。

“朵儿,我们旗人原本也是马背上长大的,何时有过这种规矩。”

朵儿被他这话弄糊涂了。

“那为何姑姑总教导我要避忌与你出游?总叮嘱我要谨言慎行?”

“这些说起来就复杂了。但有两样或许你能明白。一是你姑父的性子就是个特别小心谨慎的,想必你姑姑也是受他的影响吧;二是京城里的格格们的婚嫁本就身不由己,或许你姑姑并不想你嫁给她认为不合适的人罢了。”

珉佑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和她谈论起婚嫁问题,但他更后悔的是,她此时似乎并不在意他说的关于婚嫁的事。看着她兀自还在消化着他的话,也不想等她有更让他糟心的反应,直接拉起她的手向坡下走去,一边说道:“你只需记着,骑马这件事情上,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不必想太多。”

是这样吗,朵儿仔细搜索着去年先生给她们说的先帝入关前的那些故事,好像确实如此,她为此轻松起来。回过神时,他正看着她向马偏了偏头问:“你是要我帮你上去吗?”

朵儿不服气道:“我只是许久没骑,又不是失忆了。”

说完一踩马镫利落的上了马。还没等她为又能坐在马上高兴时,背上一热,珉佑已上马坐在了她身后。

朵儿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但还没能分辨为何紧张,他已伸手拉起缰绳呵斥一声,环抱着她策马飞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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