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那张金色面具下的脸颊变了颜色。他原本露在面具外的肤色白若凝脂般,可今日解发时,那份白变成了炙热的红...若他对她只有恨意,那为何会在两人赤诚相见时,红了脸颊,心跳加快,以至于暖帐之中没了往日的戾气,只剩下不可言喻的暧昧。她虽然不知道祁执为何恨她如此,可如今她看的清楚,她与祁执之间从那日在贺府客房中,便已经纠缠在了一起。既然注定要纠缠在一起,那为何非要竖起彼此的保护色,互相折磨呢。或许换一种方式,他们都不必再承受这样的煎熬。“那你们是结发了?”
觉夏这才恍然大悟,少夫人跟贺知胥新婚夜并未结发,便被摄政王府叫去,回来后便称重伤不举,之后也再没有补上新婚夜的礼节。“是与不是,我只当与他行了结发礼。”
沈南卿含笑,一双杏眸亮的有些惊人。这一世,她并不想跟前世一般,利用祁执,伤害祁执。可她也还是要自保的,祁执心性不稳,忽而暴戾,忽而疯狂。若是哪日一个不如意,将那封血书公布于众。她被万人唾弃无关紧要,可她不能让外祖父和魏府跟着她一起被人唾弃。所以她要让祁执如前世一般信她,只有祁执心悦与她,她才不用日日忧心血书和两人的关系...或许这么做,也是对祁执的一种利用。可她愿意在这一过程中,付出真心,与他真真切切的结发行礼...沈南卿扬唇浅笑,眼前一片明朗。言语之间,主仆二人已经回到了凝香居。今日是府中发放月历的日子,本想着这一次贺老夫人要大出血,拿出她的私产来贴补贺府,沈南卿换洗好衣物后,便叫着贺云骁去前院。身为贺府少夫人,每月十八两月例银子供她日常开支。不过如今有了嫡子,那便又多出十八两银子来。“卿卿,你来的正好。这是你院中的月银,你与骁儿的都在此处。另外祖母多给你二十两银子,七日后便是你的生辰。虽然今年你祖父新丧,不便大肆操办。可祖母想着还要邀请些关系好的女眷来府中,热闹热闹。”
贺老夫人眉目慈祥,大手一挥李嬷嬷便将银子送到了她面前。“多谢祖母关怀,南卿原本也觉得今年不便过寿宴,不过骁儿才入府,若是不趁此机会跟天祁城世家名流介绍介绍。下一次,怕是要等到明年了。届时骁儿要去广平侯府族学,还是要提前让大家熟知才好。”
沈南卿说着便拍了拍贺云骁的肩膀,满脸温柔的笑着。她的眸光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站在老夫人身边的贺世昌,见他眼中不乏有些羡慕之色...“祖母,昌儿能不能入族谱,还需等到月后考核才能知道。可如今他以小少爷的身份住在府中,那月钱自然也要跟骁儿一样。”
沈南卿抬眸凝视着面前的贺老夫人,见她如此慷慨的发放月钱,一点也不心疼的样子,只怕这笔钱应该不是出自贺老夫人的私产。“既然还没有入族谱,那月钱自然是不发放的,贺府这些规矩还是要有的。”
贺老夫人尽管心中很是心疼昌儿,可入族谱一事还未定下来,她若是对昌儿太过偏袒,只怕沈南卿会多心。“曾祖母...”昌儿原本就很是羡慕贺云骁的风光,如今又当着全府丫鬟仆人的面,被老夫人如此排挤,他不免联想到近日来的委屈,红了眼眶,不解的看向贺老夫人。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泠娘,看着昌儿那般委屈的模样,一双手用力的拧着手帕。她拿出五百两来,贺老夫人却一分也不留给昌儿...“昌儿,老夫人自然是喜欢你的,可贺府规矩摆在这里。她老人家心系贺府,如今贺府人丁单薄,她对过继一事也颇为看重。莫说你和骁儿都非贺府血脉。就算你们皆是我与夫君亲生,老夫人也定要从你们之中择优培养,为贺府前途考量的。”
沈南卿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泠娘,见她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拧烂了,便会心一笑。她的这番话,贺世昌或许听不懂,但是泠娘一定能听懂。高门贵族最是讲规矩,就算贺世昌是贺知胥的亲生儿子,那又如何?不管是在丫鬟仆人面前,还是在外人面前,贺世昌都是一个连族谱都没入的养子,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养子而已。身为母亲,泠娘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昌儿受辱,她一定会做些什么。而七日之后的生日宴会,对泠娘来说便是最好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