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面对沈南卿如此追问,还有在场诸位女眷脸上的震惊和不齿之色,贺老夫人也无话可说。她和秦氏本以为今日能借着沈南卿的生辰宴,让贺世昌接近天祁的达官贵族之后,再有秦仲谋的举荐,那沈南卿定然会让昌儿过继。却不曾想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昌儿外室之子的身份被众人知晓,贺府和贺知胥还要落得个令人不齿的骂名。贺夫人也没了法子,看着远处满脸怒气的秦仲谋,便也知道不管今日之事能不能完美的遮掩过去,金陵秦氏都不会再扶持和帮助贺府了...“少夫人,银针和清水准备好了。”
王嬷嬷在众人僵持之时就去准备了滴血验亲的工具。“夫君,我不信你会在这件事上欺瞒于我。”
沈南卿接过银针,缓缓走向一脸颓废之色的贺知胥,双手举起银针,一字一顿道:“只需一试,你我之间便再也没有疑云,我们贺府亦不会被人不齿。”
她就这样站在贺知胥面前,纤细的身影越发的令人心疼。仔细看去,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是啊,这等丑事落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女眷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贺知胥,看他迟迟不肯接过银针,不免心急。“贺知胥,若要让人信服,你还是尽快接过银针。”
蓝若心疼的上前站在沈南卿的身边,寒着一张脸提醒着:“你迟迟不肯动手,是心中有鬼?”
“不用试了。”
贺知胥也很清楚自己承认昌儿的身份后,会给贺府带来多大的困扰和骂名...他缓缓抬眸环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视线也并未从泠娘身上停留,可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心知肚明。“昌儿确实是我的亲生血脉...”贺知胥几乎将脑袋埋在了毛领之中,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沈南卿的反应。“不...”沈南卿摇头,头上的步摇也跟着晃动着。她踉跄倒在蓝若的怀中,眸中是不敢相信和绝望。贺老夫人和贺夫人也都重重的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众人眼中的嘲笑和指责。秦仲谋听到贺知胥肯定的回答后,气的拂袖而去...这一走怕不是不会再来了。人群中的泠娘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踮起脚尖绕过前人肩膀看向贺世昌,母子二人相视一眼,都在心中暗暗庆祝着。毕竟贺知胥亲口承认昌儿是他的亲生血脉,这便足够了。贺云骁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的绝望不亚于沈南卿。他被孤零零的留在位置上,远看着一脸得意的贺世昌。这才明白为何贺世昌动手打他,却还能留在贺府...贺云骁的好友们纷纷上前,无声的站在贺云骁的身后。他们都是世家公子,府中从未出现过外室之子登堂入室的情况。可想着一个外室之子,最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被贺府助纣为虐到来殴打嫡少爷,都很是心疼的拍了拍贺云骁的肩膀。“贺知胥,你在与卿卿成亲前便有了外室子,你瞒而不报,还装出深情来骗婚。”
蓝若和一众女眷急忙上前将沈南卿安抚在一旁的长椅上。见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欲哭无泪的看着贺世昌那个外室子...“在跟卿卿求亲时,我并不知道昌儿的存在。”
贺知胥很是真切的解释着:“昌儿是最近才入府认亲的,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卿卿的...”沈南卿见他靠近,便将脑袋埋在了蓝若的怀中,不想与他交流,亦不想听他任何解释。“就算你在求亲时,不知道外室子的存在,可麻烦找上门时,你为何不告诉卿卿?”
蓝若是个聪明人,不用片刻就反应了过来,厉声质问着:“让外室之子假装族中之人来过继到当家主母名下?你们贺府当真是好算计,敢如此折辱卿卿?”
“我...”贺知胥原本以为一句早前不知道贺世昌的存在,便能将这一切遮掩过去。却忘了他和老夫人为了让昌儿入族谱,还编造了谎言...“天祁城最重礼法,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府中最多不过两位贵妾。放眼看去,偏房贱妾都不过存在小门小户里。外室比偏房贱妾更甚,贺知胥,你真是好本事...”蓝若都被气的浑身颤抖,被贺知胥的无法无天所震惊。贺府是怎么敢偷龙转凤,拿一个外室子来恶心沈南卿的?“贺大人,贺老夫人就因为贺世昌是贺府血脉,就任由他一个外室之子殴打云骁这个嫡子?”
祁瑾霆身为王爷之子,顶着世子的身份,自然敢对贺知胥说教一二。他原本觉得贺世昌殴打贺云骁,只是没有教养和礼貌,不懂得兄友弟恭。却不曾想贺世昌竟然是仗着自己是贺府的血脉,才对贺云骁这个嫡少爷这般无礼。他一心只想着替贺云骁出气,却不曾想这番话倒让在场的女眷们,更是多了几分鄙夷之色。女眷们本以为贺知胥让外室之子改名换姓,意图过继到当家主母的名下当嫡出少爷,本就已经足够无耻了。却不曾想这个外室子竟然敢对嫡少爷动手...乱了套,贺府当真是没了规矩。“今日让大家见笑了,不过这件事是我贺府家事,我们会妥善处理。”
贺老夫人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众人,都来踩贺府一脚?事到如今,贺府的脸面和名声不复存在,又何必听众人的说教,反正已经得罪了。“今日宴会至此结束,待来日家事处理完毕,贺府定当邀请诸位前来尽兴。”
听到贺府老夫人开口,沈南卿从蓝若怀中走出来,看着已经疯魔的贺老夫人,她竟然敢直接对诸位下逐客令...好啊,贺府这次是彻底的完了...“贺府真是庙小妖风大,若不是卿卿,我们万万不敢登贺府门槛。”
杜夫人险些被贺府的无耻气笑,瞥了贺老夫人和贺夫人一眼,又瞪了贺知胥一眼,这才看向沈南卿,愤愤道:“卿卿,外室之子登门入室,殴打嫡少爷,不顾伦常,这乃是贺府的“家事”,我们不便在场,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