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声音不大,但态度足够清晰,杨婉清被她这样一说,气得够呛。杨婉清恨恨地瞪了眼苏晚,随即又不满地对杨宴修说:“哥哥,她明明就是苏晚,你为什么要骗爹地和妈咪她是时光?”
杨宴修启动汽车,抬眼透过汽车后视镜扫了眼杨婉清。这个妹妹平日里纵容她惯了,竟然没有想到惹上了命案,他这个当哥哥的都没有想到,她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
杨婉清丝毫不把害死一条人命当做多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她家有钱有权,而且,“阿深说了,他会保我的,我是不可能被抓进去的。”
她说到这里,还十分得意,斜斜地看了眼苏晚,见苏晚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有些挫败。苏晚听着杨婉清的发言,对她的看法再次刷新。一个人以为有了权势,就可以对生命如此漠视,别人的孩子,她想抱走就抱走,一条人命,死了就死了,连敬畏心都没有人,真是可怕。只是,这次死的是赵函,那下次会不会就轮到自己的头上?“封景深可以保你一次,那次次都会保你吗?”
苏晚冷冷地看着杨婉清,看着她那猖狂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上帝欲其灭亡,必先叫其狂妄。杨婉清坏事做的太多了,她迟早会和赵函一样的下场的。“你想弄死我吗?别做美梦了,我有爹地和妈咪,还有哥哥保护我,就连我的丈夫,也会在我危难的时候选择站在我这边,苏晚,这些还证明不了他们是爱我的吗?”
苏晚垂眸,眸底蕴着一层失望。杨婉清说得是事实,封景深最后还是站在了杨婉清的身边,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真相不重要,正义也不重要,都不比杨婉清重要。她别过脸看向窗外,神色有些恍然。那等找到孩子的那一天,他会不会也会像现在这样,义无反顾地站在杨婉清的身边呢?苏晚没信心,但她不能问别人要安全感,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作为一个母亲,会拿出誓死的决心和坏人硬刚到底的。她收回视线,扭头转向杨婉清,眼神带着杀气。杨婉清被吓了一跳,瑟缩下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你要死啊,用这种眼神看我,想吓死谁啊?”
“杨婉清,我知道当年是你抱走了我的孩子,那孩子的下落你就继续瞒着吧,从今天开始,你瞒几天,我就往你的脸上划几刀,到时候不用把你送进监狱,我直接就会叫你受到惩罚。”
苏晚说话的同时,平和的面容逐渐染上几分狠劲,杨婉清只和她对视一下,便心虚地挪开视线,不知所措地看向别处。这样的苏晚,真让人感到害怕。“苏晚,这些话说出来吓吓婉清就好,怎么说你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今后就是一家人,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苏晚听杨宴修说完,心里已经凉得彻底。呵呵,她现在好想笑。她记得杨宴修曾经对她说过,他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只要她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她就有机会报仇。现在她人还没有嫁给他呢,就这么快就变脸了吗?幸好她没有想过要完全依靠这个男人,不然就是重蹈覆辙,再次将主动权交到别人的手上。苏晚冷冷笑了,并没有说话,车里的这一对兄妹叫她感到如此地窒息,她打开车窗,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汽车一路开向杨宅,杨家父母站在别墅门口,焦急地张望,看到汽车开了过来,急忙走下台阶,走了过来。打开车门,杨婉清从车上下来,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朝杨家父母的怀里扑了过去,撒娇似的嘤嘤哭了起来。“爹地妈咪,我好害怕,他们把我抓走了,还把我关起来了,我快要吓死了,我再也不要去那种地方了,你们要帮我。”
杨父把杨婉清拉开,神情严肃地问她:“婉清,你婆婆死了,为什么要抓你?”
“我……我……”“你给我说实话,这件事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许骗爹地。”
杨婉清慌了,看着一旁的杨母,一跺脚叫嚷着:“妈咪,你看爹地怎么这样啊,我都快吓死了,他还这样吼我。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杨母心疼地看着杨婉清,又看了眼身边的杨父,语重心长地对杨婉清说道:“婉清啊,你爹地这样说也是关心你啊,你要先把情况和爹地妈咪说清楚,我们才能帮你。现在不是耍小脾气的时候,咱们先进去,这不是小事情,我们关起门来说。”
杨家父母和杨婉清先进了别墅,苏晚坐在车上,看了眼他们的背影,用手拉了拉安全带,对杨宴修说:“我不是你们家里的人,还是别进去了,我自己回家吧,你不用管我了。”
男人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什么叫做你不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已经订婚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们杨家即将过门的新娘子,自家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在场。”
“我没有这个义务。”
苏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说实话,这一路她忍这对兄妹很久了。“我也不想参与进这件事上,要我看着你们为一个做了恶的杀人犯开脱,我甚至还要参与其中为她出谋划策,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我管不了你们,但请你们不要把我拉进来,这让我觉得我很恶心。”
苏晚一口气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带着愤怒地看着杨宴修:“我发现你变得好陌生,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杨宴修了。”
杨宴修愣了一下,忽然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冷笑中夹杂怒气:“怎么,你现在不用伪装了,就想一脚把我踹了?”
苏晚看着男人发脾气,心里无力极了,这样的状况,是她不想看到的,但似乎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只有决裂了。“我们现在不适合沟通,宴修,我要回家了。”
苏晚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可她的脚刚落地,杨宴修就从车上下来,一把拽住了她。“杨宴修,你放手。”
苏晚用力挣脱,却被杨宴修拖着往别墅里走。“你不就是想看杨婉清成为杀人犯吗?你想要她进监狱,想要她死,可以,我成全你就是了,我今天能把婉清送进监狱,那你今天就会和我结婚了吗?”
杨宴修把苏晚拉到了台阶上,停在了别墅门口。苏晚被拖拽着气喘吁吁,从男人的手中挣脱开,和男人争执道:“杨宴修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
杨宴修的脸上盈满了怒意,“苏晚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底了,作为我的未婚妻,你却三番五次地和封景深纠缠在一起,那男人不是别人,偏偏是我的妹夫,是你的老相好,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杨宴修收敛起一贯的平和和包容,此刻的他像是撕碎了面具,最真实的一面展露无遗在苏晚的眼前。苏晚安静地看着男人发脾气,忽然就感觉释然了。她曾经那么信任的一个男人,褪去了理智和温和的外表,原来也会暴躁愤怒,也会这样不讲理。她甚至还以为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宴修,我试过了和你用恋人的方式来相处,但是我做不到,我现在十分确定地告诉你,你在我这里,只是一个帮了我很多的朋友,我感激你,欣赏你,但唯独不会爱上你。”
苏晚心平气和地对男人说着:“我不想欺骗你的感情,也不想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
杨宴修勾唇冷笑,似乎也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说到底,你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封景深,不然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男人的笑夹杂着沮丧和颓丧,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从四年前他带她出国留学开始,就已经策划娶苏晚,但她的心里放不下那个男人,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不是的,我的决定和封景深没有关系……”苏晚还没有说完,别墅的门忽地就打开了,杨婉清走出来,指着苏晚的脑叫嚷着:“你们看吧,就是这个苏晚,她一直在勾引着我的丈夫,破坏我和阿深的关系,如果不是她突然死而复生了,阿深也不会那样决绝地和我离婚!”
苏晚越过杨婉清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杨家父母,他们的眼神带着鄙夷和痛恨,审视着苏晚。苏晚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恶痛绝,她的心里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细密地痛涌现着,让她莫名地想哭。杨宴修推开杨婉清:“婉清,这是我和你嫂子之间的私事,轮不到你指责她。”
“哥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杨婉清愤愤然,“她就是一个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你这样护着她,根本就不值得,连爹地妈咪也不会同意的!”
杨家父母互相交换了眼神,原本以为她是时光,对她的印象很不错,再加上儿子又喜欢得不得了,没想到她就是当年的那个苏晚,不仅人没有死,还和封景深藕断丝连着。一时间,两个人对苏晚的看法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原本的爱屋及乌,到现在的爱女心切,不由生恨。“你明明是苏晚,为什么要骗我们家儿子说你是时光?”
杨母走到苏晚的面前,厉声指责道。苏晚面对杨母的轻蔑,扬起下颌,不卑不亢道:“我一个人是骗不了你们的,要说骗,那你们儿子也骗了你们。”
“宴修,你妹妹说的对,这个女人你不能娶。”
杨母苦口婆心劝杨宴修,“一直和你妹夫纠缠不清,甚至是破坏你妹妹幸福婚姻的罪魁祸首,你怎么能娶这样一个祸害进我们杨家?”
杨婉清立即附和道:“就是啊,苏晚还一直挑拨离间,破坏我和哥哥的感情,她甚至想利用哥哥的身份来欺负我这个妹妹,爹地妈咪,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主!”
杨母担忧地看着杨宴修:“宴修,可要擦亮眼睛啊。”
杨宴修不由地皱眉,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确实让他感到焦头烂额了:“妈,婉清,你们能不能不要掺和我的事情?我只是和苏晚拌嘴而已,夫妻之间哪里还有不吵嘴的事情?况且事情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而且,苏晚是个好女孩,只是你们太不了解她了,婉清完全是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
杨婉清生气地直跺脚,朝杨母告状:“妈咪你看看,我就说苏晚挑拨我和哥哥的关系,不仅这样,她还教唆阿深和我离婚,这个狐狸精的本事可大了,阿深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杨婉清你给我闭嘴!”
杨宴修朝着杨婉清怒吼一声,“你有完没完了?如果不是你一直在中间搞破坏,一直把自己失败的婚姻怪罪在苏晚的身上,我和苏晚之间也不会如此艰难。”
杨婉清被杨宴修吼懵了,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现在我倒成了坏人了,你既然这样不待见我,那我就去死好了,我死了,你的未婚妻就开心了,你们大家就都满意了!”
话说完,杨婉清转身,朝着别墅门口的墙上猛地撞过去,她的脑袋瞬间被砸出了血,晕倒在了地上。杨家父母一瞬间慌了,杨宴修快步走过去,将杨婉清抱了起来:“去叫医生过来。”
杨母被吓得不轻,捂着胸口险些倒在了地上,杨父及时过去扶稳了她。“老公,咱们家孩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到底管不管?”
“管是肯定管的,你别着急,先把自己顾好。”
“这乌烟瘴气的,怎么好得了?”
杨母愤恨地瞪着苏晚,将她视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们家被你搞成这样子,你很满意是吧?”
苏晚愣了一下,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这一切不是我导致的,你怪错人了。”
杨母气得心口疼,指着苏晚怒声:“还不是你?我的一双儿女被你耍弄欺负,你还想要怎么样啊?难道要我们杨家家破人亡吗?”
苏晚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有多说什么。她如果真的不善良,现在就会好好地和杨母理论一番,但她不想搞得这么僵,也照顾了杨家父母的情绪,选择了隐忍。冷眼地看了眼别墅里,她转身,默默地走了。她和杨宴修,就到此为止了,也再也不想和这样的家庭有任何的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