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位置,“放哪儿吧,她刚出院吃点清淡好克化的。”
这个她不言而喻,指的沈沫。沈沫像兔子一样安安静静跟在许安哲身后,在来的路上就决定先装乖巧,以不变应万变。只是…他脸上的伤…她不时心虚地往他脸上瞟。众人见主角进门,纷纷转头。男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地走在前面。女人折腰纤细乖巧地跟在后面,含情脉脉地望着前面的男人,怎么看怎么登对。许安哲长腿一迈,喊了声“妈”,尾音上扬,听语调他心情很好。唐贞含笑点头,视线越过许安哲落在沈沫身上。沈沫抿嘴,“妈”这个字她已经很久没有喊过了,面对陌生的许夫人,这个妈她很为难。察觉到许夫人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她微启双唇,喉咙挤出一声“妈”。终究还是妥协了。既来之则安之,要是连喊个称呼的演技都没有,那她后面该怎么在这个家混。口已经开了,以后就不会那么难了,沈沫心里阴郁一散,咧出灿烂的笑容,又跟着许安哲喊了声奶奶。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总觉得众人眼底闪过错愕。许老太太在许安夏搀扶下起身。“安哲回来啦,”许久不见孙子,许老太太怎么看都觉得他瘦了,“在国外吃的不好吧,脸上的肉都没了,既然回家了就让厨师多做些你爱吃的,把肉都补回来。”
“奶奶,我哥这年纪可不兴胖啊”许安夏思维发散,脑海中已经有许安哲大腹便便的样子了。“你这孩子,净瞎说!胖胖的跟小风一样多可爱啊。”
“小风风那年纪胖是可爱,我哥这年纪胖就会油的。”
许安夏扬起下巴,点到沈沫,“沈沫还在呢,她肯定不乐意我哥成油腻大叔。”
许老太太这才意识到忽略了站在许安哲身后的沈沫。虽然不满意这个孙媳妇,但毕竟已经进门了,也只能认。“小沫啊,身体好点了?下次可不要偷偷喝酒了,你瞧瞧喝出个胃出血还得自己遭罪。”
胃…出血吗?沈沫瞳孔微睁,原来老太太不知道她吞药了。想想也是,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受刺激。她只得憨憨报以一笑。眼前光倏然一亮,许安哲走到老太太身侧,挤掉了许安夏。“奶奶放心吧,我会看好她的。”
沈沫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待许安哲走近,许安璇发现他右脸处有道红红的血痕。“安哲,你的脸怎么了”许安璇的话让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到许安哲的脸上,细细的血痕挂在他好看的脸颊上,暗红色血渍轻微凝固,看上去是被尖利物品刚刮不久。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他鬓角长长的头发。沈沫的白眼裂在原地。她转换成愧疚的神情,双脚并拢,中指搭在裤缝上,显然已经做好挨训的准备了。“医院树刮的,没什么大碍”,许安哲气定神闲。沈沫瞳孔微睁,她没想到许安哲会瞒着家里人。也对,毕竟划伤他的“凶器”是他也要隐瞒的。“我让管家打电话问问赵科长,树都不知道修剪,万一又伤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太太严肃说道。一旁的许安夏张嘴想说些什么,她哥连医院门都没进去,怎么可能是被医院的树刮的,话到嘴边就发现许安哲冷冽的眼神状似不经意撇了眼自己,她一个激灵,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嗯,”许安哲脸不红心不跳地甩锅,“是要好好修剪。”
就因为许大少爷随口一句谎话,医院总务科科长赵明德当天晚上拉着后勤人员在医院转了整整10圈,还是没发现会伤到人的枝干,他就奇怪了,昨天刚修过一次,怎么今天就把许大少爷给刮了,也忒倒霉了。他没办法,只得下令把树干修得更短一点。“人齐了,让你爸和言楠下来吃饭。”
许老太太发话,这个小插曲就算过去了,众人围坐在桌前安静地吃饭。“什么时候去集团?”
许冠城看向许安哲。“明天。”
许冠城闻言,松了一口气。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正真当一个甩手掌柜了。“国外大环境不好,这次回来你就给我好好在国内呆着,别一天天想往外跑。”
这个儿子打小就聪明,就是喜欢和他对着干。刚毕业那会儿让他接管集团他要自己去创业,让他和何氏银行的千金相亲他直接带回来一个不知道从哪条沟里跑出来的沈沫。好不容易等他结婚了,自己那个破公司也上正轨,愿意回许氏了,他偏要跑去国外建新基地,他许氏缺那么点地么。“嗯...”许安哲淡淡应道,抬手夹了块鱼肉放进沈沫碗里。沈沫微愕。“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许冠城看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看着饭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沈沫汗颜,这都能吵起来是她万万没想的。低头吃饭时借着余光打量着其他人的反应,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来这种事在他们家经常发生,她垂眸静静扒拉着碗里的菜,积极适应这里的一切。许安哲放下手中的筷子,板正身子,双眸注视老父亲。“你这是干什么?”
许冠城不解。许安哲一本正经,“请父亲大人教诲。”
“咳....咳....”正在喝汤的沈沫没忍住,一口水呛在鼻腔,他们家好像都有点幽默细胞在身上的。许安哲睨了一眼许沫,手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动作自然,仿佛经常做一样。“好了,安哲在国外么你巴巴望他回来,现在回来了你又要呛他,也不知道你这个当父亲的心里怎么想的。”
坐在上首的许老太太看着两个冤家,终于开口,“要吃饭就好好吃,看把小沫吓得....."沈沫听沈奶奶提到了自己,忙擦擦嘴角回话,“奶奶我没事。”
她呛着才不是因为吓的,而是笑的。许冠城轻哼一声,没再说话。饭毕,许冠城拉着言楠和许安哲在书房商量事情。唐贞唤沈沫上楼。她反锁门,眼神似刀,“沈沫,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想不开。”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我把维生素瓶子搞错了。”
“就算是维生素,那也没有一次性吃20粒的道理。”
唐贞盯着沈沫,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出答案。略带审视的目光,让沈沫浑身不舒服,“妈.....”话未出口就被唐贞打断,她直起身子,淡淡开口道,“沈沫,当初安哲说要娶你的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是赞成的,门不当户不对,可他就是铁了心要你做他的妻子,不然就终身不娶。他从小就说一不二,既然有这份决心我们也不好再过多干涉。”
“扪心自问,自从你进门,我们虽然心里不喜,可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反而是你,对我们一直冷冰冰的。”
她顿了顿,“呵,就连这声妈我也是今天才听到。”
啊?沈沫微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喊完人之后觉得他们眼底露出诧异。不过,这也不能怪原主态度冷淡,这都是他儿子自己造的孽。“安哲死心塌地要娶你,可却在娶了你之后一个月就去了国外,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好不容易等他回国,你却在他回来前夕吃错药,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呵,你知不知道如果安哲刚回国你就身亡被外面人知道他们会怎么会说他,会怎么说我们......”唐贞定定看着沈沫,眼里冒着火光,“说他家暴、说我们虐待你,到时候许氏股票受波动,董事会追责,安哲在圈子里被打上“家暴”的标签,你说你这到底安的什么心?非要置你丈夫于死地!幸好老天保佑,你没什么大碍,消息也捂得严实,要不然你舅舅一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一段话信息量有点大,许安哲当年出国有原主的原因?他竟然非原主不娶?可这也不能是他趁火打劫的理由。“妈...不…许夫人”既然原主对他们一家都不热络,那她也没必要再装乖巧,就继续冷冰冰下去吧。沈沫敛神,“许夫人,许安哲在婚后就出国那是他的事情,您得去问他。至于吃错药,险些害了许安哲,那确实是我的错,我认。但是您不能说我是故意的,”她抬起双眸,回应唐贞的审视,“我就算对许安哲再有意见,也犯不着赔上自己的命。”
他不配。能让原主放弃生命的只能是她男朋友…她唯一的牵挂也没了。她收起目光。但是也不能排除她死前想拉上渣舅舅和许安哲垫背。“呵,我警告你,你若再给安哲找麻烦,我就是冒着他不认我这个妈的风险也要把你从许家赶出去。”
“许夫人放心,只要麻烦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去自寻麻烦的”最起码在她是沈沫这段时间不会。“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唐贞愤愤,眼锋似刀,刀刀剜向沈沫。沈沫也不甘示弱,紧紧对上唐贞的目光,眼底空洞看不出情绪。针尖对麦芒。一时间空气里布满硝烟的味道,只需要零星火苗就可点燃整屋子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