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嫌疑人。那么李大人稍等，我让人即刻召集下人过来接受大人的问话。”

乔北山拱了拱手出了大厅，李贺给男装的顾夜心一个眼色，顾夜心狡黠的一笑，偷偷跟在乔北山身后溜了出去。乔北山如今是谢府主人，因此提拔了原先手下管事做总管，他叫了人来召集下人们在前厅，吩咐完了这些，他回头看一眼不远处大厅里的李贺，悄无声息的向后头走去。顾夜心有些奇怪，立即跟了上去。顾夜心的本意，原是李贺牵制乔北山，她才好溜进他房间去搜证据，可没想到乔北山居然一路回了自己房间。他进了房间，立时关上了门，顾夜心快速溜到窗户附近，所幸窗户并没关严，低下留了一丝缝，她透过缝隙看，乔北山先是走到房间最里边，从柜子里取出一把弓弩来。顾夜心眼睛一亮。从弓弩形状到射程来看，倒是符合鞋印到杜展凛房间的距离。乔北山拿着弓弩看了许久，又将弓弩放了回去。而后，他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又走到鞋柜那里打开门，盯着里头看了半晌，拿了一双鞋出来，跟脚上的鞋换了。待做完这一切，他又环顾房间四周，这才出了房间。这倒是出乎顾夜心的所料。等乔北山走了，顾夜心才进了他房间。他拿起弓弩又放下，大概是在确定弓弩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到底要不要紧。至于换鞋嘛，顾夜心确定乔北山那日必定是没注意到自己留了鞋印，那么这个时候突然换鞋是为了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穿的这双鞋，很可能就是案发当日乔北山穿的那双鞋。他估计是想到了，万一李贺要搜府上，那么穿在脚上是最保险的。顾夜心失笑，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有的时候太聪明，其实也是一种危险。顾夜心很快就回到了前厅。李贺还在问，下人们分了几组，每个人都单独询问，旁人不得旁听、顾夜心溜进去，悄无声息的站回到李贺身上，仔细听了听，李贺问的焦点，无非是那一日杜展凛死的时候，乔北山是几时出门的。大家到是众口一词，杜展凛死之前，乔北山就出门了。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都看到乔北山出门了。“因为府上多了人，所以当时乔总管召集我们问话，问完了话，我们各自解散，我们亲眼看着乔总管出了府。”

这伙计说的人，大概就是杜建生一家人。李贺看了一眼时间表，杜展凛的死亡时间，是在乔北山出门以后。谢府离大理寺不过三条街的距离，步行最多一刻钟便可到达，如果是这么算的话，乔北山是未时三刻出的门，杜展凛是申时初死的，根据距离测算，杜展凛死的时候，乔北山早就应该到大理寺了。可是乔北山来的时候，申时都要过半了。也就是说，他多花了一刻钟的时间，那么这一刻钟，他去了哪里。下人们很快就要问完了，最后一个，是乔北山。顾夜心趁着空档，将刚才的事仔细跟李贺说了，李贺沉默着不说话，顾夜心问他，“那鞋印，你带了吗？”

李贺点头，“带了。”

既是这样，他有主意了。乔北山还是一如往昔那么镇定。李贺开始询问，“乔北山，根据伙计证言，杜展凛死的那天，你召集他们问话，问完话是未时三刻，而后你就出了门来大理寺，是这样吗？”

乔北山点头道，“大人说的没错。”

李贺道，“那么你是直接来的大理寺吗，中途可还去了别的地方？”

乔北山摇头，“并没有。”

李贺道，“好，既然是如此，你府上距离大理寺也不远，为何你在路上耽搁了至少半个时辰的路程，申时过半才来？”

乔北山没立刻就说话。他苦笑了一下，道，“我那日在路上耽搁了，是因为…我心里着实烦闷，在路上坐了许久才来的大理寺。大人应当猜得到，杜建生一家的到来，我相当苦恼。”

“是吗？”

李贺面无表情的看他，“既是如此，那么你那日来的时候，为何衣领之上有汗湿？”

乔北山一愣，“大人，记错了吧，我也不赶时间，怎会流汗？”

李贺道，“我没有记错，相反，因为那日你来之前我这里出了些问题，所以你最开始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进入状态，因为你的领口有汗湿，所以我盯着你的领子看了半晌，印象非常深刻。”

乔北山大概是没想到。他那日的汗湿在领子后头，他自己当然注意不到，等到回府，领子早干了，除了李贺，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他曾经汗湿过衣领。乔北山心里哐当一下。他忽的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这个人，心里有些强迫症，本来很顺的事情如果忽然除了差错不按计划走，他会非常讨厌这种感觉。而当一个人带了情绪之后，很容易就被对方捉到漏洞。沉默了半晌，乔北山道，“就是因为我在路上耽搁了，后来看天色已经不早，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所以我便急急忙忙赶去大理寺，可能因此流了些汗弄湿了衣领，毕竟现在这个天气，流汗也实属正常。”

李贺看着乔北山的眼睛，嘴角扬了扬。“乔管家，我刚才还没注意到，你换了鞋。”

乔北山一愣。他着实没想到李贺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点。乔北山脸色变了一下，但是极快的，就爽朗道，“今儿一早起来，总觉得穿的鞋子不对劲，硌脚，这不，您说要来文化，我估计时间还要很长，便换了一双舒适的鞋，您瞧这鞋子，跟了我多少年了还都不坏，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双鞋。”

他撩起袍子大大方方的将鞋露出来给李贺看，李贺笑道，“既是如此，那边正好，我第一次来府上探查案发现场，曾经在杜展凛的房间外面发现了一双鞋印，今儿既然是问话，那么府上所有人的鞋，我都得跟那鞋印对照一下，乔管家，你先来吧，”停了停，他指着乔北山的鞋淡淡道，“就从你这双鞋开始吧。”

他一面说，一面就有人拿了拓印上前来，乔北山眼神中闪过一道冷光，道，“李大人说的这个鞋印，我不明白，咱们府上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在他房间外面留个鞋印，不是很正常吗？”

李贺道，“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鞋印有没有用，还得从杜展凛的死亡方式说起，所以，你先来验，验罢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杜展凛是怎么死的。”

乔北山站在原地没有动。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可过下颌微微收紧，似是咬了牙。李贺才不管他想什么，抬了手命人拿了拓印前去，放在了乔北山面前，乔北山眼眸微紧，沉默了好半晌，终于慢腾腾的将脚踩了上去。果不其然，严丝合缝，就是这双鞋。顾夜心几乎要在心里欢呼，李贺是问供词的老手，今儿这乔北山，八成是跑不了了。李贺眼眸伸出闪过一抹笑意，不紧不慢道，“乔管家，这鞋印，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