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便卡住了。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爽，天妖连忙道，“你别急，我只是在思考！不是不理你。”

这种问题还需要思考？叶沐歆无语。果然，又思考了好一会，天妖才开口，真诚道，“沐歆，你的问题，有些难，我想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不是人，也不是鬼，不是妖，更不是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他的答案，几乎等于没有回答。叶沐歆当然不可能满意，她觉得天妖是在敷衍，没错，最没诚意的敷衍。天妖于她心意相通，叶沐歆心底一生出了不满情绪，他立刻察觉到了，连忙解释道，“真的，我没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忘记了很多事，醒过来时，已在你的身体内，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有静静蛰伏的力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慢慢长大，我也在慢慢的恢复，我的能力一直跟你的力量紧紧的捆绑在一起，你变强，我也在慢慢的变强，你遭受重创，我也差点被毁灭，沐歆，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来自哪里，为何存在于你的意识海内，这些疑团，我想过不止千遍万遍，但唯有你的力量凝聚到一定程度时，谜团才会有机会解开。”

叶沐歆静静的听着，天妖说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也未经过思索，能做到这一点，要么他说的全都是真话，要么他拥有和她一样强大的心里自控力，真话假话几乎无法区分。她是在后世经历过一系列严苛的训练，并通过精密仪器测试才能完美的做到这一点。天妖是什么样的状况，她仍在判断当中。“我的力量到达什么样的程度，你才能回答？”

天妖想了想，“天道之功的最后一层开启后，应该就可以了。”

一竿子，支出老远。最后一层？亏他那么敢说。她现在不过才到达第三层而已，且每进一步，都异常艰难，所花费和心力也在成百倍的增加。叶沐歆完全没想到过开启最后一层天道神功会是在什么时候，那根本是不可预测的未来。天妖这话，等同于没说。最令人恼火的是她半点挑不出毛病，人家力量不足，回忆不起过去，你又能如何呢？诚意十足，但客观条件无法满足，想知道？OK！努力去吧。叶沐歆又有种揪住天妖的衣领将他暴揍一顿的冲动了。天妖嘿嘿一笑，安抚道，“别恼别恼，这种事我也不想，不过我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其实并没有影响大局吧，早知道还是晚知道，无所谓啦，沐歆，你要好好练功，勤奋练功，每进一步，我所回想起的便会越多，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瞒你，沐歆，我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你，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他语带蛊惑，为她描述浮想联翩的未来，像是魔鬼将无比巨大的诱惑捧在手心，等待着凡人中计。但他忘记了，并不是所有凡人都生了一颗贪婪的心。至少有一些人，在面对巨大的诱惑时，脑袋里第一个闪现出的念头不是欣喜，而是那诱惑背后所具有的风险。很显然，叶沐歆便是这种人，深谙高回报的背后，往往潜藏巨大的风险。她平静的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天妖哑然。“我得到一切后，你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天妖，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继续修习天道功法的，我早就说过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事我不做，有没有天道之功对我不重要，并不是只有天道之功才能给予我自保之力，我绝不会无原则无底线，只为换取所谓强大力量。”

叶沐歆平静的阐述着她的立场，将天妖全然视为对手，一板一眼的谈判。她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这一次，她贸然妥协了，往后怕是非常非常的难办。所以，她宁可先小人后君子，约定在前，免得日后麻烦。天妖讪讪，“瞧你说的，好像我对你不怀好意似的，沐歆，相信我，你理解错了，我绝不会对你不利，绝不会，我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帮助你，扶持你，你好，我才会好，因为……因为……”顿了顿，他奇奇怪怪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生来便是为了这样子去做，不能抗拒，不能拒绝，不能不忠，沐歆，我只是为了你而存在。”

他说的是真话。这一点叶沐歆能真切的感觉到。但他的真话里，似乎也有隐藏，选择性的没有将实情全部透露。这一点叶沐歆也能察觉。她还想再问，天妖却已快一步说道，“我有些撑不住了，沐歆，有话我们改天再说，我去休息了，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就要好好练功，强大力量，好了，我睡了。”

说完，便一溜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没有搞错？说不过就走？天妖，我还有问题呢。”

叶沐歆不满道。天妖没有回答，仿佛真的睡着了，听不见看不见。“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就一直猫着吧，下次再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了。”

叶沐歆恨恨道。天妖依然龟缩，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先避避风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无奈，叶沐歆也只好暂时放弃。她张开了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已大亮。楚凌天与她并排而行，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见她终于醒转过来，不由的长出一口气，“乖宝，你睡着了？睡的好熟好熟，我喊你好久都喊不醒，你一定非常累对不对。”

“我在练功。”

叶沐歆倒也隐瞒的意思，她已视他为最最重要的人。楚凌天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一边猛拍胸口，一边庆幸，“原来是在练功，不是在睡觉，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担心的不的了。”

就说嘛，哪有人睡觉睡的那么死，喊不醒，摇不醒，全无意识，这根本就不正常嘛。原来是在练功。她的玄阴灵脉被废，全身经脉等于是完全不能用了。还可以练功吗？练的是什么功呢？楚凌天大大的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他是不会随随便便的乱问个没完的，他家乖宝想告诉他的时候一定会说，不想提及此事，八成是有些不方便，他完全可以理解。叶沐歆眼中流露出温暖之意，楚凌天的体贴，她全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问道，“喊我有事吗？”

楚凌天一拍脑袋，指着天上的太阳说道，“天亮了，越来越热，不能继续赶路，我们得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整顿。”

叶沐歆点了点头，“好，附近应该有个很不错的落脚点，我们加快速度，晌午之前应该能赶到。”

催促着老丑驼全速前进，为了节省体力，两人不再交流。半个时辰后，果然找到了一处小小的绿洲，位于干涸的河道附近，面积极小，且早已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正在休息的人。“没地方了！”

楚凌天看了一眼，好生失望。绿洲上稀稀落落的生长着几颗树，枝叶还算茂密，但树下已没有半寸位置，人挨着人，人贴着人，一张张麻木的脸上，满是疲倦，想必也是赶了一整夜的路，他们是绝不会慷慨大方的起身，给他们让些地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