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翠笛,声喑哑,但想执手,咫尺却天涯。冰韵看着床帐,百年间他们都是这么过的,明明知道隔了这么一座桥,对方就在那边,却偏偏无法触碰到,连见一面,都没有办法,可真的算是咫尺却天涯了。白衣似雪,到了最后变成白衣似血,山洞中的哀嚎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久久不去,即使过了百年之久,他死在她怀中的那一幕,依旧那么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韵儿,即使我不在了,也依旧在看着你……”“我在往生桥畔等你,一直一直等你,绝对不会喝孟婆汤……”“来世,我还想守着你……”“生生世世……”……山洞中的余音还在耳边回荡,没错,他是信守了承诺,百年间,隔桥相伴,而到了今生……今生么?冰韵伸出手,好像要抓住什么,只是——“韵儿,你要的玉佩……”门被一下子推开,一袭白衣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打断了床上人的回忆。冰韵转过头,见某人一头大汗,可见是真把这件小事给放到心坎里去了,露齿一笑,罢了,前尘种种就让它随风而逝吧,既然可以重活一世,那么,珍惜眼前人才最为重要的不是么~“瞧你那傻样,桌子上有帕子,赶紧擦擦,别弄的一股子汗味儿。”
冷君清傻傻的走到桌边,拿过上面一块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帕子正准备擦汗,却又放下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块帕子,是她打算要送给太子的吧……“怎么了?”
冰韵见他拿起又放下的动作不解,那块帕子上有什么东西么?为什么又放下了。“韵儿,我想,我还是就这样吧,”憨厚的笑笑,从衣兜里掏了块布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等都整理完毕了,才再次回到冰韵面前。就见原本靠在床上的傲娇女孩正皱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怕是她因为刚才自己的举动不满,冷君清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用那个,而是,那布料太金贵,我这人穷惯了……”冰韵摇摇头,她想起来了,怪不得冷君清不会去用那块帕子,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自己曾经答应要送给上官子莜的,送人的东西如果被用了,自然就送不出去了,而且,那时候,自己的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那个在皇宫中的人身上……“你把那块帕子拿过来。”
冷君清回身把帕子拿了过来,冰韵伸手接过,淡淡的笑了,鸳鸯戏水,止则相耦,飞则成双,其一故去,另独至死。当年她把这块帕子送了出去,就是把自己这一辈子送了出去,而自己本以为的佳婿给自己回报了什么?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儿子血淋淋的头颅。佳婿予断肠,心若死,而良人在畔却不自知,是不是傻到一定境界了。“韵儿~”“啊,我没事,”被这一声温柔的声音召唤回来,冰韵把帕子塞到他手里,“有什么穷不穷的,在我府里办事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穷酸,显得我多小气。拿着,我送你的,敢弄丢了,我饶不了你。”
最后一句虽然有些娇咲的味道,但在某些人耳朵里却如天籁。“但是这……”这不是你打算要送给太子的么,如果送给了我……“但是什么?让你拿着就拿着,”冰韵挑眉,“东西是我的,我想送谁就送谁!”
冷君清一愣,最后还是笑着拿着了,小心的揣在怀里……看着他的这个动作,冰韵眼眶莫名的湿了,曾经那个人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自己送的手帕,对着她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给弄脏了……”两个人的身影莫名的重合到了一起,冰韵猛地回过神来,她这是在做什么?明明本人还在这不是么?“对了,你要的玉坠。”
冷君清把帕子收好后,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玉坠亮了出来。冰韵想起身,奈何睡了好久,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只能咬牙切齿的慢慢挪动,冷君清伸手想要搭一把,但是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伸出的手就这么僵直在半空,等冰韵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傻样子。心里不自觉笑骂,呆子,等到了要命的时候,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命都快没了,要这些礼仪典法有个屁用啊。只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某人的样子笑眯眯。见冰韵坐好,冷君清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不自觉染上一抹红霞,把手上的东西放到锦被上,就要出去。“喂,站住,干嘛去?”
见人要走,冰韵立刻问出声。“我,我还有事要做……”慌乱的声音传来。“什么事儿,让别人去做,你给我坐下。”
冰韵指着自己身旁的凳子厉声道。说完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虽然这个人是在府里工作的“下人”,但实际上的身份却能吓死人,来这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自己这么吼他……“韵儿~”无奈的声音传来,原本已经快速冲到大门口的人再次慢慢的折了回来,待看清他脸上的那抹不自然的红的时候,冰韵算是无奈了。你说我什么都没做,你脸红什么啊。“过来坐,我有事情问你。”
对着某人招招手。冷君清习惯性的挪动步子,待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坐到椅子上了,抽抽嘴角,心说自己这是什么毛病,得改,要不以后绝对会误了大事。却不知,这个毛病他改了一辈子也没改掉~“要问什么?”
不自然的把视线放在床花上,声音闷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