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如此被说得无法回话。如此惊世骇俗之言,这个女人怎能说得出来?原本他只以为她会说一些诸如女子阅诗词、通古今之类的话,却不想竟是这般!恁是他司徒漠坐拥江山,阅世间一切,却不曾见过这般思维异于常人之女子!苏晓月看着他眼底深深的震骇,露齿笑了。“皇上,臣妾如何?”
苏晓月带着嘲讽之意,“莫不是皇上想说,臣妾此言太过大逆不道、惊世骇俗?抑或是这最后的话让皇上您惊恐、害怕了?”
惊恐?害怕?司徒漠紧紧地抓住了苏晓月的手臂,直到她疼得皱眉,他依然死死地抓着,漆黑的眸子只如火炬般落在苏晓月那嚣张的脸上。“你,”司徒漠冷冷地一字一字地挤出,冷厉的气息瞬间在整个室寝内萦绕,“苏晓月,你究竟是谁?”
原本,他就已觉得她不简单,却不想今儿却觉得不是“不简单”三个字可以形容的了。世间有哪个女子会说出“掌天下之舵”的话?她却说了,而且煞是自然无比,仿佛,若这天下真在她的掌控之下,也是易如反掌、轻而易举的!闻言,苏晓月淡淡地斜睨他,勾起了唇角。“一个你即便是死也不会想到的人!”
这是一句对于苏晓月来说很真实很平常的一句话,然而,在司徒漠那里听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而司徒漠对于她的这句话起疑了。攫住她手臂的手指狠狠地往里收缩,“苏晓月,你究竟什么意思?”
司徒漠黑色的眼眸里是从未有的阴鸷,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的阴狠。可是,对于他的话,苏晓月仍是细细地笑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对于这个男人的震撼究竟有多大。“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苏晓月嘴角带笑,“皇上理解成什么了呢?”
“你——”被激怒的司徒漠双手都扣紧了她的手臂,苏晓月就这样被他的怒火环绕着。苏晓月依旧只是笑着,无法动弹的她只能看着,不过,此时,她倒是挺欣赏他的脸色的。要惹一个男人发怒不难,要让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产生恐惧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她办到了,她又怎么能不好好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呢?四眸对视,一如往常的冷静与愤怒地对峙,最终败下阵的却是早已心头被震撼的司徒漠。狠狠地将苏晓月摔到床上,而后扬手解了她身上的穴道,却又在同一时间点了别的穴道,之后才用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拂袖而去。这偌大的宫殿中又只剩了苏晓月一人,只是空气中还残存着的男人气息让人知道刚才还有人在。见司徒漠终于走了的苏晓月不禁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男人给赶走了。没错,她是故意的,只要是坐在最上位的男人对于她刚才的这番话,若是不产生些想法绝对不可能,而对于司徒漠,她更是有这样的自信。成功地让他留下自己一个人离开,只是,却没想到,这个该死的男人虽然又给她点了别的穴,全身虽说能动,却很是软弱无力,估计这手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心头一阵咒骂,苏晓月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一边龇牙咧嘴地喘着气。刚才不想示弱,她才没喊痛,这会儿,她却是不得不皱眉了。手被他给掐得青紫,脚上虽包扎着,却也是阵痛不已,加上,背上的伤还没有处理,血和衣裳应该黏在一起了,这会儿也扯得生疼。对于身上的伤痛,苏晓月倒也不算很在乎,只是撇嘴对自己笑了笑,她不过是自作自受了。想着,她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夜很折腾,她也早就困了,如今,也就这样将就着睡会儿吧,她……“娘娘!”
忽地,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刚闭上眼的苏晓月立刻皱眉睁眼,“桃花?”
门外立刻响起了热烈的应和声。“是,正是奴婢!”
站在门外的桃花立刻高兴地回了起来,“还有翡翠,海棠,燕子,紫嫣和紫鹃,奴婢们都来了!”
“娘娘!”
整齐划一的声音很响亮,响亮得让苏晓月不禁揉起了太阳穴。司徒漠,你果然要把我留在你的天启宫了么?摇了摇头,苏晓月放下手来。也罢,反正她现在也不想多做什么了。“娘娘?”
见里面没有回声,六个宫婢又是一阵紧张地呼唤。苏晓月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听到了,进来吧!”
“是,娘娘!”
随着这统一的声音响起,门口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走到了苏晓月的面前。“奴婢参见娘娘!”
六个人福身冲着苏晓月请安,只一个人却跪下去了。没有遵照她的规矩而行的人,当然,苏晓月也立刻注意到了。微抬眼看向跪着的人,声音冷沉地说道:“跪着的是谁?”
低头的女子忙回道:“回禀娘娘,奴婢是太医院的女倌,名叫翠竹,皇上吩咐奴婢为娘娘查看伤势!”
听到她的声音,苏晓月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声音有些太好听了。再看了看她,苏晓月点头道:“原来如此,起来说话吧!”
“谢娘娘!”
名为翠竹的女倌谢过苏晓月之后便起身低头站立在一旁。苏晓月瞥了她一眼之后,便转头看向自己宫中的六个人。“你们也是皇上派过来的?”
身体有些累,苏晓月声音问得也很轻。桃花立刻回道:“回禀娘娘,正是皇上吩咐的!”
说完这一句,还不待苏晓月再说,桃花又皱眉问了起来:“娘娘,您身上的伤怎么样?”
苏晓月淡淡地扯起嘴角,“无碍,不过是皮肉之痛。”
“娘娘——”六个人皆是难过地看着她,有些无奈。在门口听到月妃娘娘的声音时,她们就知道娘娘伤得不轻了,只因那声音与平常相比少了几分力度。那时,她们恨不得直接撞门跑进来了。然后,她们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她脚上掺着纱布、一脸疲惫地靠床头休息的模样,更是着急不已。如今,她又是这番无所谓的模样,作为娘娘的侍婢的她们只有心疼的份。一听她们的呼唤声,苏晓月便知道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爽性闭上了眼睛。“好了,不要再说了!”
苏晓月冷冷地说道,“本宫要休息了!你们要给本宫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要给本宫沐浴的也自去将热水准备好,你们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将本宫吵醒就行。”
说着,也不管她们露出怎样的神情,径自将听觉封闭,进入睡眠状态。天启宫中,桃花一行人为苏晓月忙得额头冒汗,而上书房内,却是冷沉得仿若提早进入了冬天。立在阴影中的闇很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这番模样,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主子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知道主子方才是在天启宫中,这会儿本该是休息时刻,他却又为何唤自己?还是这样一幅凝重到让他想窒息的神色?烛火闪动着,昏暗的光印刻着司徒漠如雕刻一般的脸,抿紧的双唇是严肃,眼底亦是阴沉不见一丝别的神采。司徒漠呆呆地一边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边看着那忽闪的烛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闇!”
司徒漠忽地扬起唇角。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让一旁的闇不禁颤了一下,而后又迅速的回道:“是,主子!”
眼角疑惑地看向他嘴角的笑。“若是朕说,朕对一个女人产生恐惧,你会如何看?”
说话时,司徒漠的嘴角依然是轻轻地扬起,眼底却在一刹那之间多了一道光芒,从闇的眼前一闪而过。“主子?”
这会儿,闇真的是吓得不行了,他的主子何时会害怕别人了?还是女人?!“您、您在说笑吗?”
闇担心不已地目光落在司徒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