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依依是花魁,也不曾见过如此阵势,一时她的脸便是煞白了。“你、你敢威胁我!”
依依恨恨地瞪大了眼,眼睛泛着血红。沈若愚冷笑地看着她,“你以为本公子的威胁只有此等程度?”
“你——”依依气得脸都快变成猪肝色了。苏晓月轻笑了起来,走到依依的身边,看着她那张铺满了化妆品的脸,缓缓地说道:“你还没有资格让他威胁你,若是要威胁,你可不会如此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小月果然了解我。”
沈若愚轻笑地看向苏晓月,眸光中有些深意。苏晓月冷哼一声,“也不尽然。”
说完,转头看向依依,冷笑了起来,“你以为凭你这张脸能得到他们的青睐?不要做白日梦了。你以为他们是谁?你的那些床奴?不要笑死人了!就你这样的姿色根本不配为他们提鞋。”
“你——”有人被骂到这种地步还不愤怒的么?没有!所以,这集芳楼的头牌姑娘已经是气得想杀人了!苏晓月看着她得意地轻笑了起来,“怎么?没有人如此跟你说过话?所以现在想杀了我?”
“你、你等着,我依依发誓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依依的眼中充满着疯狂的愤怒,仿佛若是不能杀掉眼前的人,她便死不瞑目。然而,她这前一句的话音还未落,她的喉咙里便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另一个声音,“啊——”惊恐的尖叫声,痛彻心扉的尖叫声!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除了动手的人,每一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呆住了。“啊——”尖叫声不绝于耳,在苏晓月的耳中就是纯粹的噪音,只是这一回他完全没有理睬,呆呆地看着她右手的手腕,那里,鲜红的血液正如泉一般地喷出来。缓缓地抬头,一把正在滴着血的剑映入眼帘,再来就是那手上正握着剑的人。“司徒漠,你——”苏晓月愣愣地唤着他的名字,怔怔地盯着他那双充斥着愤怒和血红的眼,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动的手?一旁的几个人都不敢相信地瞪着司徒漠,沈若愚更现出诧异来,他以为他的动作会更快,谁知道他却比他来得迅速,这是否表明他比自己更在意她?“这——你太冲动了!”
蓝景天摇着头有些叹息地说道。封文琰亦是摇摇头,“可惜了,你挑了她的手腕,她可算是毁了。”
“天哪,杀人了,救命啊!”
就在大家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司徒漠时,春娘尖声叫了起来,直接往门口冲了过去。下一刻,整个集芳楼都开始乱了起来,来嫖娼的的人胆小些的都纷纷离场,而这楼里的姑娘们都各自要么躲起来,要么就干脆来看热闹了。“这一下非得引来官兵不可了。”
苏晓月淡淡地叹了口气,对着司徒漠便道,“司徒公子,我可没想毁了她的手。”
司徒漠淡漠地擦了擦剑,随手将满是血的丝绢一抛,再将剑重新收回剑鞘,“我在亲身给她师范何谓威胁。”
说完,低头冷笑地看向那捂着手缩在地上的依依,“那位公子已经告诫过你要小心说话了,你怎么就不听呢?如此这可怨不得我!”
“伤了我,你、你们别想安全离开这里!”
依依的心中燃烧着一团愤怒的火焰,这火焰似乎要将她整个燃烧,他们,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苏晓月好笑地看向她,低下身,伸手狠狠地攫住她的下巴,“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以为凭你能威胁到我么?”
“这、这里是醉国,我——”“行了,你是不是想说你有很多官场上的姘头,他们一定不会饶过我们?”
苏晓月一针见血地问道。依依微微一愣,咬牙忍着痛瞪向面前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你们出剑伤人,还想要逃脱么?”
“可怜的人哪!”
苏晓月摇着头啧啧说道,“难道本小姐没有告诉你他们个个都是身份不简单的人,你以为这里的官兵能耐我何?”
依依蓦地惊恐地撑大了眼睛,“你——”看着那双狠毒又自信的眼睛,依依才真正地开始恐惧,若是他们这些人不简单,那么,待会官兵来了,别说她讨不到半点好处,更有甚者她连命都会没有!“现在才开始害怕?”
苏晓月冷笑地看着她,一把甩开,“晚了!听听门外的脚步声!”
说完,转过身便坐回了原来的位子,司徒漠等人见状,互相看了看,而后也跟着坐了回去。元双喜仍处于震惊之中,呆呆地站着。“双喜,过来!”
苏晓月对着她懒懒地说道。元双喜这才回过神,缓缓地看向自家小姐,咽下一口口水,“是,小姐!”
说着,小心地绕开地面上的血朝苏晓月走去。“小姐,这——”走到苏晓月的身边,元双喜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苏晓月冷眼看着她,“怎么?同情她了?想想你自己是怎么被欺负的!”
“我、奴婢知道,”元双喜心里确实有些同情,毕竟这位司徒公子毁的是她的手,而她虽然受到依依的欺负,但也没有如此严重,她总是觉得心有不安。“但是,她确实——”“她对你家小姐如此放肆,”对面的司徒漠冷笑地开了腔,“本公子没有要了她的命已经算是开恩了!”
若不是顾及到这是在醉国,别说她只是一介低贱的妓女,就算她是皇亲国戚,他也照杀不误!“这——”元双喜讷讷地看向他,背脊冒出不少的冷汗。他那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说的话绝对是真的。苏晓月淡淡地看了司徒漠一眼,而后对着元双喜说道:“双喜,记住,对你的敌人仁慈就是对你自己的残忍!人要学会对自己好点,你才能活得比别人好,才不会让别人踩在脚底!”
元双喜愣愣地看着她,这是她的小姐,她的声音是熟悉的,可也是陌生的,这种仿若天生的森冷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成就的;她的面容是陌生的,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她敢说天下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女子敢与之匹敌,可是,她的眼神是冰冷残酷的,远不是她原来认识伺候的那个小姐;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陌生的,至少原来的那个小姐是从来不会说的,如此残戾,如此嗜血,仿佛她的生命处处都充满了血腥……“听到了么?”
苏晓月瞪着她冷喝道。元双喜浑身一颤,点了点头,“是,是,奴婢谨遵小姐的教诲。”
“记住就好!”
苏晓月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门口,“好了,看来人差不多该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门便被狠狠地踹开,接着一群身着官兵制服的人便闯了进来,当然,其中还有一个老鸨春娘。“谁在这里放肆?”
领头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大叔,身披一身官员服,顶戴花翎也是好好地在头上。春娘立刻指着苏晓月叫了起来,“官爷,就是他们,他们要杀人哪!求官爷为我集芳楼作主!”
这时的依依见有熟人前来,立刻捂着手臂朝着那官员走去,“刘大人,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还请大人为小女子作主啊!”
说着,煞有其事地哭号了起来。那刘大人看着依依手上的血,又看着佳人满脸的泪痕,顿时便是心生怜惜,遂即抬眼就准备对着苏晓月怒吼:“岂有此理,你……”才五个字,这原本准备为佳人出气的刘大人立刻没了声音。“大人,您——”依依听他竟然止住了声音,立刻不依地对着他准备撒娇,只是,才一看到他的眼神,她的眼中立刻充满了嫉妒和愤恨:他竟然被苏晓月的美貌给迷住了!早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眼神的苏晓月冷嗤一声,对着司徒漠便说道:“你剑上的血擦得有点早了。”
“的确如此!”
司徒漠冷冷地回着,便准备再次将剑拔了出来。“等等!”
蓝景天一把按住。司徒漠冷眼看向他,“怎么?想救你的臣子?”
蓝景天摇了摇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他,我来解决就好!烦请忍忍!”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将剑收回剑鞘,“好,本公子给你这个面子!”
“多谢!”
蓝景天对着他做了一个揖。苏晓月抬眼看向蓝景天,冷冷地说道:“别是要包庇才行!”
面对她质疑的眼神,蓝景天不禁有些失笑,“放心,我自然会为你出气。”
“若是如此最好不过!”
苏晓月冷冷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那看着她看得俨然快流口水的刘大人,“再看,信不信本小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一声冷喝让色欲熏心的刘大人立刻找回了一些理智,脸上有些尴尬,“大、大胆!你、你居然敢威胁本官!”
“威胁你怎么了?”
苏晓月冷笑,“你道是本小姐会怕了你这小小的芝麻官?”
“你——”那刘大人显然被气到了,山羊胡子一动一动的。依依在一旁听着心下一惊,难道连刘大人也治不了她么?“放肆!”
那刘大人大怒,“你是何人?竟然敢在堂堂醉国皇都内犯案,还敢口出狂言,来人,给本官拿下!”
“是,大人!”
后面跟着的衙吏起身回道,而后便准备走向苏晓月。“慢着!”
蓝景天有些无奈地站起身。两个字让众衙吏止住了步子,抬眼看向那站起身的年轻公子,而后又疑惑地回头请示那刘大人。“大人?”
“先退下!”
刘大人手一挥,沉声说道,“你是何人?”
一双小眼睛朝着蓝景天眯了起来。闻言,苏晓月当即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蓝景天,“看来你这身份也没多少人知晓嘛!”
蓝景天冲着她轻轻一笑,“好说,我也许久未回国了,就算是回来,见别人的机会也是少的。”
苏晓月笑着点了点头,“情有可原!”
“你们、你们太放肆了!”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聊天,刘大人整个都快气炸了,“你们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藐视本官,真是岂有此理!来人——”说着,手一挥便准备又让手下去逮人。“慢着!”
蓝景天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到了那刘大人的跟前,“刘大人?”
那刘大人微微一愣,眼前这张脸怎么有种熟悉感?然而,这疑惑只出现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很快便消失不见。“没错,这位就是掌管着皇城此片辖区安全的刘舫刘大人!”
一旁有人为他开释。蓝景天转头淡淡地看向说话的依依,眸光微冷,“这位花魁姑娘,你是觉得这手不能弹琴还不够凄苦,觉得若是不能说话更好,是么?”
此话一出,依依呆在原处,僵着再也不敢动分毫,只有一双眼睛露着深深的恐惧。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至于苏晓月却完全被他这句话给弄得笑喷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说起威胁的话来也是如此得有杀伤力,不枉费你这高贵的身份!”
说着,轻笑了起来。封文琰也是看着蓝景天摇头一笑,“看来,这潜质是天生的。”
司徒漠淡淡地瞥他一眼,“相信你也一样。”
“是么?”
封文琰闻言一笑,不置可否。扪心自问,他似乎还未曾露出如此阴险的一面,至少没这么光明正大地显摆,看来他还得努力了!沈若愚则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时刻盯着房间内可能对苏晓月产生威胁的人物。那刘大人更是呈现一脸的呆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堂而皇之地威胁人,顿时整张脸都被气得赤红了,“你、你、你太放肆了!”
“这放肆两个字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苏晓月懒懒地说道,“你要不要换个新鲜的词?”
“你——”刘大人被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身边的衙吏赶忙为他拍后背。好半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本官今天若是不治你们,本官就不叫刘舫!”
刚回过气来,这刘大人便又开始叫嚣了,“来人,给本官抓住他们!一个都不准溜掉!”
“稍等片刻!”
蓝景天摇着头冷冷地拦住他们,“你们不想死的话最好是离他们至少三丈。”
刘舫的脸顿时黑了,“你、你竟然又口出威胁——”蓝景天无奈地笑了笑,“我这可不是威胁,而是忠告。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看看这味花魁姑娘的情况就知道了!”
说着,指了指那早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依依。刘舫咽了咽口水,“他、你、你们是杀手?”
这一句话完全把原本还有些士气的衙吏们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只差要夺门而出了。谁都知道,这年代最不能得罪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杀手,杀手从来都是无处不在,想取人的性命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他们还没有活够,绝对不敢跟杀手面对面。苏晓月看着他们的表现,微微一愣,而后轻笑,“没想到杀手这张牌还挺好用的!”
光是听到是杀手就足够让人远离,看来她以后可以用用。“怎么?你想成为杀手么?”
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表情的变化,淡淡地问道。苏晓月眉毛一挑,“怎么?不可以么?”
“当然不是。”
司徒漠扬唇一笑,“无论你是谁,我都要定你了!”
苏晓月冷笑一声,“那你可得小心自己的命了!”
“随时恭候!”
司徒漠笑着回她。元双喜呆呆地看着他们,封文琰在一旁吹了吹口哨,而沈若愚仍是没有做声。另一侧,刘舫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方才的神彩,也跟自己的手下一样露出一副随时准备落跑的姿态。然而,一旁的春娘和依依却是不能放任,杀手又如何,现在他们置身于醉国的皇都,就算要离开,那也得皇上说了算。“刘大人,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春娘不失时机地抓着他的官袍叫了起来。依依也加入这行列,“刘大人,您一定要为小女子伸冤哪!小女子的手被他们给毁了,以后再也不能弹琴给大人听了!”
一面叫着,一面拼了命地流眼泪。“这——”刘舫左右为难,不得已,只得强作镇定地回看向蓝景天,脸上已经露出谄媚的笑了,“这、这位公子,这位姑娘的手也、也不能就这样被毁了,她可是靠这个吃饭的,你们——”“怎么?”
苏晓月冷哼一声,“难道还想要我们赔偿不成?”
听到她冰冷的声音,再加上方才蓝景天的警告之词,刘舫再也不敢跟她呛声,一派唯唯诺诺的表现,“这、好歹银子总是要赔一点的!”
“赔银子?”
苏晓月冷冷地斜睨着他,“银子没有,命,要么?”
“这——”如此赤裸裸的威胁,恁是刘舫再笨也听得出来,一时,他的额头上便冒出了冷汗来。“估、姑娘息怒,本官并无此意,还请姑娘见谅!”
如此懦弱的姿态让苏晓月冷笑了起来,对着蓝景天便道:“蓝公子,我看你这醉国的官员选得可真是有水平啊!”
如此明显带着讽刺的话让那刘舫的脸瞬间由黑变红,“你、你——”蓝景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苏晓月说道:“回头,我定让皇兄好好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