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媱皱眉问道:“这不好吧?当时很多人都看到是楚家大公子的人杀了那五名官差。”
楚师爷为难地说:“可那人与属下有些血脉渊源,又是交趾郡大族,恐怕不好拿人。”
“既然你与他同族,不如由你去拿人,本官判他个秋后问斩,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
楚师爷忙阻拦道:“大人不可,那人……那人身份非比寻常,朝廷就算知道他杀了人也不会管的。”
“果真?”
“哎,您不懂,楚大公子自小在都城长大,听说还是陛下的入幕之宾,我等实在拿他没辙啊。”
洛媱瞪大双眼,一副八卦模样,问:“此事当真?本官在都城时并未听说过此事。”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您那时候还在江都读书呢。”
洛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那人杀人不眨眼,原来是有后盾啊,那此事直接上报就是了,郡守大人想必也能理解我们。”
洛媱没想到楚晏的名号还能这么用,就不知道楚晏听到这个流言会不会气得想杀人。“陆大人……”一声祈求将洛媱拉回神,她扭头看去,见张清羽为难地站在她身后。“何事?”
张清羽撩起脏兮兮的衣摆跪在地上,给洛媱磕了三个响头,“请大人救救我三弟。”
张清竹的伤势恶化了,虽然当天夜里有及时清理过,可是这几天在肮脏潮湿的大牢里待着,又没人给他换药,伤口已经化脓。洛媱可不想他死,张家三兄弟中就属张清竹最聪明,小说里,他可是帮了宋南枝大忙的。她想也不想,吩咐衙役:“人都这样了,还愣着做什么,去叫个大夫来!”
刘冲十分积极地抢了这份差事,李捕头见状暗暗冷笑:傻小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也抢着做,真是愚蠢!上回延德堂的医药费还没结了,这回老大夫来的时候格外不情愿。看到自己治过的病人被如此对待,他气呼呼地问:“既然没打算要他活,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治?这不浪费药材吗?”
洛媱承认是自己疏忽了,她以为牢里再差也不至于这样。“老先生给他好好治,人总不能死在我衙门里。”
老大夫上前查看伤势,眉头紧蹙,“伤口化脓了,得先把腐肉刮去,这痛楚他可受得?”
张清竹努力睁开眼,坚定地说:“我行!老先生尽管下手。”
“有骨气,希望一会儿你别痛哭流涕!”
老大夫要了一间干净的班房,把门一关,隔绝了众人的视线。楚师爷感慨道:“大人真是菩萨心肠。”
“还好还好,毕竟是朝廷送来的人犯,死在路上也就罢了,进了衙门死在大牢里,本官过意不去,而且他一个青壮年,多好的劳动力,能救还是要救一下的。”
洛媱目光扫过她要的那三个人,命刘冲送她们回后衙交给琼羽,至于其他人,她暂时爱莫能助。她要的这三个人,一个是年纪最小,一个是正值花季,还有一个貌若天仙,这三个人如果送去永固村,一定是最先遭难的。张家人对洛媱感激不尽,也没有得寸进尺,否则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求着他收下老夫人。老夫人是张家的主心骨,这一路因为有她在,张家众人才能齐心协力度过难关。洛媱很佩服这样的女性,经过他们身旁时,将一张纸条偷偷塞给了张清羽。“给他们找间空班房待着,衙役十二个时辰轮流值守,别让他们跑了。”
洛媱背着手大摇大摆离开。赵县丞挨着楚师爷小声问:“师爷,您看出陆大人的目的了吗?”
“呵呵,他与张家年轻一辈年纪相当,或许有几分交情,只要不过分,带走几个弱小也无妨。”
“就怕她想救的不止那几个。”
楚师爷捋了捋胡子,“按规矩来,手续都办完了,也该送他们上路了。”
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他要动手救人才好呢,多大的把柄啊!”
赵县丞乐呵呵地应道:“也是,还是您老高明!”
洛媱回去后交代衙役,“一会儿大夫治疗结束,将他带过来,上回的费用还没付呢。”
见他拿出算盘直叹气,衙役灰溜溜地离开,县衙的穷是众所周知的。洛媱把账算了一遍,赵县丞吐出来的三百八十两已经花用干净了,她手里的银票得赶紧兑现才行。但这只是杯水车薪,还是得想法子赚钱。她一个学计算机的,让她搞商业还真是为难她了,只能先借用小说里的办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玩了那么多年的游戏,她什么样的都玩过,种田基建争霸天下,她全手到擒来。可游戏毕竟是游戏,有无数包厢和道具,现实却是步步难行。张清羽直到房门紧闭,才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四个字:稍安勿躁。“这是何意?”
张清安凑过来问。张清羽将纸条揉搓成粉末,洒进了水桶里,告诉大家:“陆大人让我们稍安勿躁,想来之后不会放弃我们,只是他一个县令,想救下我们全家不太可能。”
老夫人松了口气说:“张家儿孙都是铮铮铁骨的硬汉,靠人不如靠己,陆大人愿意帮忙是情分,就冲这份恩情,你们也要铭感五内。”
“母亲放心,他带走了小七,就是要我的命也使得。”
张二夫人悲喜交加地说。小七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她的命根子,才小小年纪就跟着家人受罪。等张清竹被送回来,张家人知道他还能活,更加对陆大人感激不尽。张清竹和张清羽是亲兄弟,都是大房所生,张清安则是二房长子,三房的三夫人母女都被洛媱带走了,只剩下三老爷和两个小儿子。洛媱付了医药费,并得询问了张清竹的伤势,得知只需静养半个月,她也就安心了。老大夫给她留下了药方和三天的药材,语气复杂地说:“大人是好官,可这苍梧县却不是个好地方。”
“老先生是土生土长的苍梧县人吗?”
“当然是,否则谁愿意留在这里?”
洛媱对他作揖道:“老先生医术了得,往后家里老小的身体就靠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