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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爱情的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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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找杨建树,然后不知道两人会不会联手一起去找萧湘,再就是宁沅,莫绯……可是他们绝对想不到,我在木有念这里。他剑眉微蹙,开口刚想说什么,突然门铃响了。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小年夜,他家里的佣人回家了,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所以连开门都是自己亲自去的,不过有我在就扮演了那个佣人的角色,去给他开门。慕云诧异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正在跟自己丈夫偷腥的女人。我华丽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并且准备解释一番,结果一开口就变成了,“你怎么来了?”

她的表情有些尴尬,我也有些无语,觉得这实在是不像样,于是侧过身体,“进来坐坐吧,不用客气。”

于是她看着像个女主人的我,满脸震惊却还在强自镇定,里面的木有念瞟了一眼这边,接着喝茶,倒茶时还很不客气地对我说,“郑棠,去给慕云拿个杯子来。”

气氛有些尴尬自己诡异,我拿着杯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慕云正好进厨房,手里拿着一袋子饺子,笑眯眯地对我说,“郑棠姐,要不留下吃点东西?”

汗,我跟你差不多大好不好,谁让你叫我姐?要姐姐找你妈生去!可我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在扫视了她一眼后摇摇头,说,“我觉得你这个搭配是个非常奇怪的方式,木有念应该不会喜欢一个太过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女人,而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

然后我屁股一扭一扭地就走了出去。木有念看到满脸变扭表情的我,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死?可我却还是很有礼貌地说,“当然不是,醋这玩意儿太酸了,相比之下我很喜欢辣椒粉。”

之后我的手机震动。是宁沅的短信,“你是不是想看到顾锦和杨建树两个人在我家打一架?”

我脑海里迅速闪现两个男人鼻青脸肿的画面,不行,顾锦那样的脸被弄成这副模样,还有多少女孩子的心会碎掉?拿起包包刚准备出门,见到迎面而来的慕云,她笑着,“不留下一起吃点儿吗?”

我也笑,“不用,我有事先走,把空间时间留给你们俩。”

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在宁沅她妈又来虚情假意地给我开门时,我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宁沅还是一副必胜的样子,莫绯,萧湘都在,就差我一个了。“我知道顾锦一定会找到这儿来,所以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了,你可以在这里混到天亮。”

宁沅对我说。我感激得痛哭流涕,恨不得抱住她的肩膀,把这一天所受到的委屈一次性说出来。可我没有那么弱,在这时候哭,也不想让她们看到我的落魄的样子。宁沅她后妈端着一盘子水果,非常慈祥地笑着,宁沅不领情,“你一天没事做少在我面前晃荡,看着你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我就烦到痛。”

我们默不作声地吃着水果,互相对视了一眼,表现出很同情她后妈的样子。她后妈不说话,只是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我看了一眼对面的萧湘,示意她别吃那么多。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怎么也睡不着,萧湘睡在我旁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口问我,“你是不是哭了?”

刚想说没有,却发现声音那样沙哑,摸摸脸上,全是温热的液体。突然想起高考前夕,我和杨建树手拉手回家,我和他的每一个甜蜜的瞬间,顾锦看到了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在那时选择跟我坦白,是为了什么?而我一度以为,我的生命在这时开始转弯,得到了一份美好的爱情,却考了一个不好的院校。“你后悔吗?”

萧湘问我。摇头,夜里空气显得格外寂静,我睁大双眼,“不后悔吧,要不是顾锦告诉我,我可能也不知道,我对他跟对别的哥哥的不同。”

被子里我的手突然被一股温暖包裹住,萧湘伸长了腿横跨在我腰上,我总觉得有些变扭,“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姿势有点儿,像什么东西吗?”

我的意思是像一对情侣。很显然我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耳边她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怎么睡了这么久还这么冷?”

说完又抱紧了我,在我耳边吹气,“顾锦有没有这么抱过你?”

我的脸瞬间就红得滴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身体马上就暖和了,“好像,小时候有过。”

“那当然不算,得是长大以后。”

嗯,是有过,那时我白天刚和宁沅一起看了一部鬼片,晚上实在是连眼睛都不敢闭,抱着被子可怜兮兮地去敲顾锦的门,软磨硬泡了半天才得以通行,谁知道他借着睡意一把抱住我。后来我问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怎么也不肯正面回答,果然是有目的的!“不回答就是有咯!”

听不到我的回应,萧湘说道,“郑棠,你看过蓝色生死恋吗?”

我微微一愣,表示当然看过,她的惋惜让我有些无法理解,这种老掉牙的片子我都看得要不要了,而且我和宁沅都有一种习惯,除非是特别经典的片,否则一般不看韩剧。“俊熙跟恩熙是没有血缘关系,你和顾锦一样啊!”

对,我和顾锦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兄妹!第二天我才看到手机上顾锦的来电,忽然有种苦涩从心里涌上。宁沅正喝着热腾腾的牛奶,莫绯在一旁跟她老公说早安,萧湘刚起来,整理好她的发型才坐过来。“我想我是时候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吧。”

拎起包包,喝了一口牛奶,朝门外走去,宁沅她后妈忙上前来,“怎么不多玩一会儿,要走也得吃了早餐啊!”

我还想说几句客气话,身后宁沅说道,“郑棠,你走你的,不用管她!”

于是我连句谢都没说就走人了。外面难得看到一些阳光,虽然还是那么冷,到底是驱走了一些阴霾。踩着高跟靴走在宽敞的道路上,周遭的行人越来越多,擦肩而过的没有一个我认识的,倏然间落寞伤心通通出现。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正停在路边。车边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眉毛像两根麻花纠结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仿若现在的温度。看到他我的鼻子有点儿酸,想要克制住自己,却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哗啦啦地就往下流,最后我快步走过去,倒在他的怀里。顾锦迅速环绕住我的腰身,他已经冻僵了,却还坚持站在这里,等着我出来。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般怎么也止不住,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萦绕在耳边,明明才一夜没见,好像过了几个月。“以后不准再逃避了!”

他的声音有些打颤,心下一紧,点头如捣蒜。“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承认自己很没用,昨天还决定了的事今天就在顾锦两句话里烟消云散,只想跟他好好的,以后不要再彼此折磨。他松开我,抹了抹我脸上的泪水,笑了笑,“饿了吗?”

摇头,又点头,最后竟然想到昨天晚上慕云买的饺子,咧嘴一笑,“我想吃饺子,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就看见顾锦的脸像黑炭一样黑。他平常很少回家,是因为他买了一套房子,曾经我以为他肯定在这里养了一些女人,所以才不好意思带回家,或者说他应该是夜夜风流,等我真的来了这里以后才发现竟然这么干净整洁,连女人的头发丝都找不到。“这家里的女主人是谁啊?”

我可能是头被门挤了,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回头看我,眼中是满满的笑意,还带着那么一点儿促狭,“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我这儿帮我打扫卫生,给你五千块一个月怎么样?”

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直接叫我过来陪睡?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一枚大学生,长得漂亮家里又还算有钱,凭什么给你当保姆?何况我还是喝过洋墨水的!不过这些话我也就在心里腹诽就行了,可不敢拿出来说给顾锦听。“你又不是没来过这里,难道还不知道我一直一个人住?”

他脱了外套,开了空调,说道。我找了张椅子坐,“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早就给忘光光了。”

他看着我一直笑,都不知道哪里好笑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腾地一下跳起来拦在他身前,抬头看着他,“我的小年夜的礼物呢?”

这件事我本来一直记在心里,突然间想起来是时候索要了。他却握住我的手,在我唇上轻啄了一口,“你不是说要礼物的话,把我送给你就行了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要怎么做?”

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以前我没发现顾锦说话这么爱拐弯?不敢直视他,我别过脸,“那可不算,你本来就是我的,不行,我还要别的礼物!”

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异常矫情,简直都要吐了的冲动,不过显然他很受用,忽然间揽过我的腰。习惯了和顾锦亲热,但还是会有些忍不住脸红,我伸出手在他手臂上圈圈点点,“你老实说,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可能是有点儿痒,他全身抖了抖,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嗯,我也不记得了。”

我猛地抬头怒视他,他迅速把下巴移开,要是晚了一步可能就要掉牙齿了,我撅嘴说道,“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蹙眉,“那你希望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这是赤裸裸的敷衍了事!忽然间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了,我看了看,是妈妈打来的。有一瞬间忽然清醒过来,我和顾锦这样是不对的,我们是兄妹,除非顾锦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抖出来,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看了他一眼,心里难受得紧,他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要是你觉得无法面对,交给我就行。”

交给我就行。多美好的一个承诺,这是顾锦对我说过无数次的话,可我却明白,我们之间永远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要我在家,爸妈就不会放过一丝机会来打压我。心里酸到痛,我摁下了接听键,妈妈焦急的声音响起,“郑棠,你去哪儿了?我和你爸都担心死了。”

爸会担心我?别开玩笑了,我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现在没事,你不用管我。”

“你哥哥一早就去了公司,你现在回来,我跟你爸有话跟你说。”

看了看顾锦,竟然忘了他还要去公司,我还让他给我煮饺子吃。“我知道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忽然一个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我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看他放大了的脸,最后仅存的一点点伤痛也被他熟悉的气息驱散,忍不住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我看着顾锦煮饺子,看着他身上系着的围裙,忽然想起一家子幸福的场景,心里一阵甜蜜,从背后抱住他。“还不出去等着吃?”

他好笑地说。把头探过去,颦眉,“你这样煮不熟的。”

果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连个饺子也不会煮。于是我绕到他身前,靠在他身上加大了火候,倒了点儿水,继续煮。“其实,顾锦,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吃饺子的时候,我开口说道。他正加辣椒酱的手忽然停在半空,接着又很正常地继续放到我碗里,语气温和地说,“你喜欢吃辣的,多吃点儿。”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筷子的一端放到汤里,滚烫的汤汁溅到他的手背上,我吓了一跳,却还在逼迫自己不要去管那么多。“我待会儿就走,你当做我没来过。”

说完松开他的手起身往外面走,忽然手臂一紧,他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眼出现在面前,“郑棠,你又发什么疯?”

我心痛,“我没发疯,而且正常的很,你放过我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好痛苦,好纠结。”

说着说着忍不住想哭,却还是没有流下泪来。“我不会放过你的,三年前我一时糊涂放了你三年,三年后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怒极,声音划破无色的空气,干净利落。可是我们怎么能顶着罪名这样下去?怎么能伤害那么多人的心?只要我们放弃了,就什么也没有了,爸爸妈妈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杨建树也能永远幸福,总之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我们的执着而变灰。我不敢直视他,他却捧着我的脸,逼着我直视他,“嫁给我吧。”

久久不能回过神来,那一瞬间我发现全身的细胞都跳动起来,在每根神经都兴奋起来之前,就被爸爸跟我说过的那一句话淹没,你怎么那么厚颜无耻地勾搭你哥哥!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却伤害了所有人。可我也明白,最不想伤害的,就是眼前的顾锦,然而只要我狠心伤害了他,别的人就都不会痛苦了。我仿佛又回到了高考时,面对一个选择题,纠结到死去活来,生怕选错了一个答案,就丢了我的一生。于是,我选择摇头,选择说对不起,选择挣脱他的束缚,选择拿起包冲到外面,在他把我拖回来之前关上了电梯,在心里祷告,一切就到这里打止吧!家里爸爸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妈妈虽然疼我,却还是在惹怒爸爸和疼惜我之间果断做出了选择。“你还知道要回来啊!”

爸爸很生气,语气则是盛怒着的,我不做声。曾经我无数次和爸爸吵架,莫绯还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景,她深深觉得,我和我爸就是一个臭脾气,九头牛也别想把我拉回来。妈妈在一旁欲言又止,爸爸继续他的长篇大论,我脑子里都是痛苦的声音。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亲情,不想让他们失望,我决定,彻底地放手。在春节之前,顾锦再也没有回来过。当漫天飞雪从天而降,落到这个繁华似锦的城市,天地一片银装素裹,笼罩在其中的是我们这些忙碌的,准备回去看望老人家的人们而我为了不陪着老妈去选礼物送给外婆,决定去找宁沅。对于我的到来,她一点儿也不惊讶,一边敷面膜一边打发我,“冰箱里有吃的,你要吃什么自己去拿。”

其实她想要我给她拿饮料,我翻着白眼下楼,听见她的呼唤,“对了,看到那个女人直接忽视!”

于是她后妈问我要不要喝茶的时候,我华丽丽地选择把她当成隐形人。因为明天就是春节了,我们家是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而宁沅家还是一派冷清,看不出一点儿喜气感。“你找着工作了吗?这么悠闲?”

宁沅问我。“嗯,找了,在A大,当老师。”

她瞅了我一眼,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巾,眨眨眼睛,“怎么说呢?这个可能不太适合你,你这人每天都空虚寂寞冷,而且又喜欢做些违反道德常理的事情,万一勾搭上了自己的学生,啧啧啧。”

她的意思是,我勾搭了自己的哥哥,顾锦。可我一点儿也不怨恨她,反倒觉得难得有个人一直支持我,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叫我和顾锦分开的时候,只有她鼓励我,告诉我不要放弃,纵然是她也受过这种伤。“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尽量不见顾锦。”

平缓了呼吸,我慢慢说道。她拿着电视机遥控器的手微微停顿,随后把目光从电视转移到我身上,“你觉得你要怎么折腾他才满意?”

不说话,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管她用什么样的言辞来猛地骂我我都能把自己当成是一根萝卜!“你是不是觉得很嘚瑟?有这么多男人微着你转,还是非你不可的那种?”

“我对你很失望!”

本来我觉得,不论她怎么说我,我都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可是她告诉我她很失望。那么顾锦是不是也很失望?他陪着我这么多年,以为已经守的云开见月明,却还是被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看着宁沅,终于无法忍受地在她面前落泪,滚烫的泪水掉落在手背上,让我想起那些饺子汤飞溅到顾锦的手背上,不由得一阵慌张。头被人按住,枕在宁沅的肩上,“我要是你,就不会再这样摇摆不定了,你和顾锦还能有机会,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呢,他根本不给我机会。”

我知道她说的是楚有系,那个在她生命里沿路留下一片芬芳的人,而自从她上了大学,就一直躲着她不肯见她。之后我从她的怀里抬头,“要不要去看看夏逢柯?”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夏逢柯经常来的一家咖啡厅。果然,像夏逢柯,顾锦,杨建树这一类的有钱人就是应该被浸猪笼!劳苦大众们一两天的生活费,也就这么一两杯咖啡过去了。当我翻着白眼大胆地鄙视他们的时候,自己嘴里还喝着热腾腾的咖啡,宁沅很不满地从我面前把那杯咖啡夺走,“这里要不是公众场合,我就把它扔了。”

我们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桌上放着一份杂志,宁沅从包包里掏出镜子,自顾自地补妆,我却在看到报纸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给镇住了。接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标题。Ohmygosh!遥远的记忆开始靠近,那段本来模糊不清的日子慢慢清晰,看到眼前那个穿着整齐的男孩子站在初中校园的礼堂中的舞台上,带着他招牌式的微笑,在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落下后,开始了一系列的演讲。“首先请允许我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是初三一班的楚有系,整个初三年级的学生代表。三年前,我作为新生代表,在这个舞台上演讲,三年后,我作为毕业生代表,又一次站到了这个舞台上。”

我和宁沅在下面看得眼睛都直了,转头看见她平日里镇定的脸此时竟然这样不镇定。宁沅,顾锦,杨建树,我,我们四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顾锦比我们都要大五岁,杨建树比我大那么一两岁,却跟我同一年纪,而这一刻,楚有系好像是要加入我们的队列了。怎么说呢,楚有系这个传奇人物,在我的眼里,是可望不可即的,当然,宁沅不这么觉得,她一般不太记得男生的名字,在我们班除了几个重点对象,其余的人三年了她都不认识几个人,而她却奇迹般地记住了楚有系的名字。我感觉手非常的疼,因为她正用力地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平常老妈总说我那是一双鸡爪,现在变成了凤爪。我痛苦地看着宁沅,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内分泌失调啦?”

“no,那个男的,是我的舅舅。”

她的面部表情异常狰狞。我的嘴巴合不拢嘴,开玩笑吧,人家比我们也就大了那么两三岁,怎么可能是你舅舅?不过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的怪事总会很多,比如我和宁沅明明就是好朋友的关系,却在中学时代有点相似的外表,首先我俩都喜欢穿超短裙,而且是超短的那种,尽管学校三令五申不让这么穿,其次我俩都是一头长发,而且又黑又密又直,而且还总喜欢散下来。刚开学那阵子,很多学姐都会搞错对象,叫我郑沅,叫她宁棠,或者稍微正常点儿的会叫我宁沅,叫她郑棠。而一向超级有自信的宁沅却在这时弱弱地问我,“你觉得我长得漂亮吗?”

我仔细端详了她一眼,“你又来自取其辱了。”

她黑着脸,别过脸,连一点儿余光也不留给我,我又说,“别人都说我俩长得挺像,我自认为我非常好看。”

说完我整理了一下发型,不经意间瞟到她越来越黑的脸,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她不说话,我把脸凑过去,“他可是你舅舅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你在看什么?”

宁沅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份报纸拿给她看,对面的她就换了一个坐姿,完全就是个老佛爷。哦,我明白了,夏逢柯出现了。所以现在怎么说呢,宁沅和夏逢柯还是比较适合的,所以,我想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于是我故作镇定地喝咖啡,心里却总有一阵阵清风吹过,漾起片片涟漪。因为我总觉得。这样做是为她好,就算她要恨我怨我怪我跟我绝交我也义无反顾。夏逢柯的旁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上次被我们侮辱的那个女秘书,她看到我们的那一瞬间脸色立马变得苍白,我心里无语,难道我们有那么恐怖?对面的宁沅一脸嫌弃,“那个骚逼怎么也来了?”

我睇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坐着,眼睛还是随意间往那边瞟。她正跟夏逢柯交头接耳,很快又来了一个女人。嗯,跟宁沅相比,那个女人明显是属于清纯型的,素净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画过妆的痕迹,整个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你觉得那是怎么回事?”

她低声问我。实际上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和宁沅做这种事情,但是很明显,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对那个低调奢华有内涵,极其的有敌意。在这场战火硝烟还没有拉开序幕时,我和宁沅同时接了一个电话,并且在这之后同时黑了脸。我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她慢慢地开口,小巧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嘴唇,忽然觉得上帝用他那双宽大的手掌把我们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所以,你早就知道,楚有系已经回来的消息?”

她冷冷地开口,明明声音不大,却感觉引来了很多人的视线,好像包括那边的夏逢柯。点头,接着我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我想在这样温暖的咖啡厅里,应该不会是冷成这样的。“郑棠,我要暗暗地把你捅死!”

我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就在宁沅从齿缝里挤出那么几个字以后,旁边的服务员可能准备随时冲上来拯救我,也有可能直接打110。她怒视了我一分钟,接着拿起包包就往外面大步走,我跟着一起上去,服务员动作较慢,没有拦到宁沅,偏偏堵住了我,正当我因为没带钱而纠结的时候,身边一阵风忽然飘过,夏逢柯从我身边滑过去,就像是一座建筑物被移走。我顿时就傻眼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当然,服务员还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付钱,旁边的夏逢柯的女秘书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而那个清纯小妹妹也像一阵风跟了出去,就剩我跟女秘书大眼瞪小眼。也许世界就是癫狂了,我理了理衣袖,并且看了一眼服务员,用不大不小,而女秘书恰好听不着的音量对她说,“你知道的,作为夏氏企业的CEO,我出门一般不带钱包,身后那位是我的秘书。”

服务员可能有些不大相信我的话,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我的身后,“对不起小姐,你可以跟她说让她付钱。”

我跟她要是可以交流还跟你在这儿屁话连天干嘛?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秘书,无奈地叹气,尝试着跟她交流,结果她从包里掏出几百元钞票,对我留了一个非常暧昧的眼神,走了。而我也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握紧了手机,有些不知道去哪里,最后我不知不觉到了顾锦公司楼下。心里难受得紧,抬头看了一眼并不明朗的天空,忽然想起温柔又霸道的他,跟我说不准再叫他哥哥,还跟我说跟他在一起不准想别的男人,还说只要我愿意跟他在一起,其余一切我都不用管,都交给他就行了。而我还沉浸在这种种甜蜜幸福中的时候,都忘记了这条路究竟有多难走。刚刚老爸打电话过来,要我劝顾锦回去。嗯,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吧,在外国呆久了,竟然连这样的日子都不大记得,在现在的年代,人们显然已经不太注重这样的节日了。这几天顾锦都没回来。最后我还是摇头,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靠近,我有点儿呼吸困难,接着用三秒钟纠结缠绵了一番,最后猛地回头,迎上顾锦。而我肯定是在风雪中站久了,又或许是喝多了咖啡,还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顺便洗头发而把水弄到了耳朵里面,所以才会忽视了这么隆重的脚步声。一个长得比我还简单的女人跟在顾锦身后,手里提了一个很大的包包,自己还有一个LV的包包,小脸蛋通红,并且完全忽视了我,跟在顾锦屁股后面叫,“顾锦顾锦,等等我。”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嗯,还好不是个男人。因为对于顾锦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我比较能接受的是他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我和宁沅一样,在这样的时候,觉得不会选择无视,而衬托自己有多不在乎,我们一般性地会上去把那个女人伤害到体无完肤,然后拥抱着战胜的果实,在她面前狠狠地炫耀。虽然两人没有肢体接触,也没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是那个女人嘴里叫他“顾锦顾锦”的我怎么听怎么刺耳。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有些呆楞,接着果断走到我面前来,“你怎么来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妈让我来的,跟我回家吧。”

那女生听着听着脸蛋就红了,走过来说,“可是顾锦,你今天还有一个client要见的呢!”

顾锦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我,总觉得那里面有很多种意思,其中有很多思念。他这个人在我面前是什么也写在脸上的,所以我很高兴他现在的神情,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被他捧在手心爱护的人,并且只此一个。我想我就是仗着有顾锦的喜欢,愈发的肆无忌惮,于是看也不看那个女人一眼,并且露出很温柔的样子,“都过年了还见什么客户?不准去!”

想想他霸道地对我说不准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霸道的这样跟他说,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他明显被我的举动惊了惊,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那女人估计也是跟了顾锦很久,非常乖巧地说,“那么顾总,我先走了,今天下午的行程我都会帮你取消,不过,郁小姐的那顿晚餐,你还去吗?”

顾锦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最后我心领神会,蹙眉说,“哦,告诉她以后有事没事别来找顾锦。”

她沮丧着低头走了,结果她刚一走顾锦就把我拉到他怀里。我动作非常迅速地环上他的腰,并且紧紧地拥抱着,恨不得再也不分开。我冻得通红的鼻子擦在他的黑色风衣上,丝毫不怀疑那里即将会被弄脏弄湿,还忍不住牙齿打颤。“我真是恨死你了!”

顾锦对我说。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带着惊喜,我感觉背后面都快被他压断了,可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不得不说,非常温暖,也非常开心。“那不准你恨别人。”

我的脸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刚刚跟那女人说话的时候,我觉得面部肌肉紧绷,冷到连心脏都在发抖。他低笑,我说,“至少我在你生命里又拥有了一个别人没有的位置。”

他抱的愈发紧了,要不是我穿着厚厚的衣服,估计早就被折腾死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闷骚。”

居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我,真是过分!我在他怀里默不作声地翻白眼,直到快要口吐白沫的时候,他才松开我,我立马转移话题,“明天就过年了,你快回家吧!”

对面的他离我很近,都可以看到他脸上微不可见的毛孔,“你亲我一口,我就回去。”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贱?”

“你敢这么说我!”

“对,我就敢这么说你,你说,除了我,还有谁敢这么说?”

“好像真的只有你一个,别人都挺正常的。”

“顾锦,我要暗暗地把你捅死。”

很快我开始了工作。才刚过完端午,在顾锦的高频率回家之下我决定要搬出来住,否则迟早会出乱子,而我在A大租了一间房子,却夜夜留宿在顾锦自己的家。当他把我送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一群打扮时髦的学生从我身边越过,有一种时光飞速倒退的错觉,好像还到了大一时,我在寝室里面第一次见到莫绯和萧湘,以及那个百看不厌的宁沅的脸孔。这群朝气蓬勃的大一学生,跟我们那时一样,前三排基本都是好学生占着位置,到了第六排是手机娱乐区,再往后三排是畅谈区,从历史到天文,从谈恋爱到结婚,无所不言,到了最后三四排,是睡眠区。我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第一次上大课,两个班一百多双眼睛直刷刷地瞅着我,那是因为我是新老师,所以才这么好奇,我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接着就开始点到。点到是最乱的时刻,因为有很多学生想浑水摸鱼,好一点儿的老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严厉的老师就非得抓到不可。那些个小朋友看得我心惊肉跳。最后在我的火眼金睛之下,抓到了竟然有十个人没来,我痛心疾首,学法的孩子们,你们视法律规章于何地?很久以后回忆到这一堂课我都心有余悸,因为不想让学生在第一堂课就对我产生厌恶感,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于是整整两堂课我都在挣扎。下课后发现手机里面多了几条信息,还有几通电话。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去关注宁沅的事情,不过也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楚有系的突然回来,让我们措手不及,也让宁沅再一次陷入了万劫不复,再一次沉浸在对他的爱里。而夏逢柯即将到来的婚礼,更让我们觉得这个时代步伐太快,以我们的节奏完完全全地跟不上。可谁也想不到,夏逢柯结婚的对象,竟然是宁沅,在前一阵子还没有一点儿喜欢的感觉的宁沅。生活像是一壶滚烫的开水,并且莫名其妙的选择了在这个时刻沸腾,让人还来不及感受他的温度,就被烫到体无完肤。然而我们这群人,总以为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想要包装好自己,用一种自信的态度去迎接的时候,没料到即将被这些纷至沓来的噩耗杀的片甲不留。积雪终于融化了,车窗外面阳光渐渐透过云隙来到整个地面,包裹住街上的行人,车辆。“明明就是鸿门宴,还硬要飞蛾扑火,郑棠,你怎么不去当特务呢?”

萧湘一边开车一边说着些抱怨的话,这一路上我已经听了不下十次了。用手撑住腮帮子,“所以我才会把你呢拖过去,万一宁沅要把我捅死,你也可以及时报警。”

她喟然长叹,用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滑行在宽敞的道路上。我俩都穿着礼服,事实上我们正要赶去夏逢柯和宁沅的订婚仪式,而萧湘形象地把它定义为了鸿门宴,并且她也要去,莫绯和我们不同路。“你说我们能在那里看到一些什么人?”

她突然问我。目光依旧停在外面倒退的风景上,“我怎么知道?反正咱俩就当成是隐形人,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真是惭愧。”

我们紧赶慢赶,还是到了目的地,看到了宾客聚集在这里,也透过那片水花飞溅的喷泉,看到了雨帘后面的莫绯和她老公蔡东乔。萧湘快步走过去跟她说话,见状我也跑过去,忽然面前闪过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宁沅她后妈。她冲我笑了笑,我却觉得浑身发抖。“我希望今天不会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对我说。关我毛事,我心里腹诽,面上却故作惊讶,“啊?难道阿姨你会做什么事吗?”

她白了我一眼,自顾自地走了,我叹了口气,刚准备去找萧湘莫绯,就听见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耳畔响起,接着抬眼看去,夏逢柯走到了台上,容光焕发,身姿笔挺,下面的他的女秘书一脸自豪,就跟夏逢柯是她孩子似的。我迈步子朝那边走过去,忽然想起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见不到楚有系,他竟然回来了,就应该会出现在这里。于是扫视了一眼四周,人头攒动,都是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压根没找到什么楚有系。正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我身旁一闪而过,我吃了一惊,迅速很过去。他正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阳台上,手里还夹着一根烟,散发出呛鼻的味道,充斥在整个阳台,而他的背影,看上去能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好像永远是人最坚实的靠山。那就是楚有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忽然有些畏惧这一刻,突然间很怕他从此在宁沅的生命中以她的舅舅的身份存在着,而她却难忘这段岁月,而我们还得在往后的生涯中继续看着宁沅的纠结,难受。“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他回头,掐掉了烟头,“郑棠,我跟宁沅永远都不可能,与其这样纠缠下去,还不如早点断了,我之所以回来,就是希望她能过了这一关。”

她应该怎么过?她和我一样,反复让自己沦陷在这种沼泽里,要怎样才能走出去?“我明白了,你回来就是希望她能离开你。”

对,当初我回来的原因,也莫过于希望顾锦能离开我,也希望杨建树能彻底放过我,只可惜我们都弄错了。如果放弃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该有多好。“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爱她。”

没有办法,在我的生命里,很少听见这四个字,曾经和木有念闲聊时他就告诉我,我身边的那些人,每个人都是神通广大,这就是我的生活圈,是所有人就梦寐以求的高端生活。可他们也有无奈,假如有一天,顾锦告诉我,他没有办法爱我,我想我可能会崩溃,因为我执着了那么多年,我遭受了那么多人的白眼,突然间全部不属于我了,那种感觉,跟下地狱有什么区别?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和宁沅,是怎样相处的?”

他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伸直,“她长大了,不会再对我纠缠不休。”

恰好在这时,一阵高跟鞋啪哒啪哒踩在地面的声音传来,我整理好情绪,回头看去,莫绯一脸绯红,看到我大声喊,“不好了不好了,郑棠不好了。”

嗯,莫绯这妞太不够冷静了,屁大点儿的事也搞得跟抗战似的,我帮她顺气,“什么叫郑棠不好了?我好得很,除非宁沅生孩子了否则你别这么激动。”

我大学时秉承的宗旨就是世界末日来了也要淡定,绝对的淡定。莫绯瞟了一眼正好以整暇地看着我俩的楚有系,伸出食指,牙齿打颤,“你们俩,在密谋什么呢?”

我拍了拍她的脸,“有话快说好不?”

“郑棠,宁沅她吃了好多药片!”

看着脸色渐变的莫绯,我只觉得耳边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嗡地飞来飞去,“你说什么?”

旁边楚有系跟一阵风似的飞走了,莫绯在我的魔爪之下也差点一命呜呼,剩下我一个人还不敢置信地使劲儿将指甲嵌入莫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因为在我们四个人当中,宁沅是最理智的,可现在,她却做了一件让人贻笑大方的事情,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吞下了那么多药。我觉得头脑有些不够用了,一把推开莫绯,刚走出两步就看到夏逢柯冷峻的脸,于是我像是疯了一般的冲上去,拦住他的去路,“是你逼她的对不对?”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恐怖,夏逢柯旁边女秘书呈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而莫绯一把扯开我,“郑棠你别傻了,怎么尽说些胡话?”

夏逢柯敛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缓慢开口,“你跟我走。”

于是我甩开莫绯,穿着高跟鞋大步朝他走去。可是我总觉得幸福离我越来越远,有些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抛弃我了,而我不想要的东西,也在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远离。我害怕,怕宁沅真的离开我,也在这一刻,听到手机欢快的铃声,有些不可遏制的心酸心痛。我爸心脏病发作了,住进了医院。当我站在那辆宝马面前时,看到夏逢柯亲手为我打开车门,看到他的女秘书一脸趾高气昂的犯贱的样子,忽然犹豫了。要么去看宁沅,要么去看我爸。“你要是现在离开的话,那你和宁沅的交情也就这样,她可能活不成了。”

夏逢柯斜倚在车门旁,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根本就不爱她。”

半晌,我才回答出这么一句话,接着转身离开。我想,宁沅住进了医院,会有很多人去看她,萧湘,莫绯,夏逢柯,楚有系,蔡东乔,她后妈,她爸,还有很多很多人。而我爸,却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就连顾锦也不是他亲生的。在我抵达医院后,第一个见到的,不是顾锦,也不是我妈,而是很久没见的杨建树。我有些尴尬,他也有些迷糊。越过他,朝手术室那边走去。可我还没到,就听见了一阵阵抽泣声,我发现泪水渐渐滑落,顺着脸颊流淌到脖颈处,留下刺骨的凉意。我看见妈一个人孤独的守在手术室门口,那样子可怜极了。可我却非常讨厌她这样。曾经我指着她大骂,“你凭什么总是说我不好,你自己要是好,爸还会心心念念那个女人吗?你有本事别嫁给他啊!你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啊!”

我瞧不起她,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这样,没有一点儿个性,总是容易被人欺负,在家里爸对她虽好,可那就跟对一个普通朋友是一样的,爸看着她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爱意。有很多人结婚,只不过是因为生活太无聊了,又或者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有很多人找男人找女人,也是因为生理上的需求,可她为了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那些所谓的爱?我擦干了泪水,坐到她旁边,腰杆挺得直直的,一言不发,也不流一滴眼泪,双眼看着前方走过的人,明白了,我可能要失去他了。杨建树慢慢走过来,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纸巾,他肯定以为我会哭成一个泪人儿,可能他是真的忘记了,我这个人一向最冷血,最淡漠,根本就不会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的离去而痛哭流涕。所以他把纸递给了我妈。几分钟后,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是莫绯打来的电话,我在听到她的哭声的那一瞬间,感觉天崩地裂,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壁垒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仿佛都能听见骨头破裂的声音。她说,宁沅因为抢救无效,已经死了。在这个五彩缤纷的日子里,在我找到了好的工作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日子里,是她和夏逢柯的订婚的好日子,也是楚有系回来还不过个把月的时候,更加是我爸爸心脏病发作的日子。我想,宁沅一定是算错了,她肯定以为吃那些药不会有多大的事,又或者是她以为我们会及时发现,及时送她去医院,嗯。还有可能是,她真的不想活了。可是在之前,我和萧湘还在开玩笑,说这是一场鸿门宴,在二十几天前,宁沅还在用她近乎抓狂的语气对我说,“我要暗暗地把你捅死!”

那时候她还生龙活虎的,好像随时要战斗的机器,甚至准备挽袖子干掉夏逢柯对面的女人,可这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冰冷地躺在医院里。就因为楚有系吗?像宁沅那样的人,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死,这着实叫人不敢相信。果然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我的法律头脑都重新被激活了。顾锦匆忙地赶到,在看到他倦怠的模样时,我忽然间再也无法忍受了,站起身才发现双脚没有一点儿力气,接着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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