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劝走了前来敲门的燕塞城城民,深深的叹了口气。“刚来的时候做什么事儿都惹人烦,现在一个个都踏破了门槛,这些人啊……”正感慨着,大门再一次被人敲响。翠儿叹了口气,任命的转身拉开门板:“不知道,不清楚,我家大人不在,有事等开春再……”翠儿的话没说完,看清门外人的脸之后,立刻跨出来将人扶住:“魏松元!你怎么受伤了?!”
魏松元身上有些狼狈,身上还有着干涸的血迹。翠儿将人扶回了府,魏松元搭在翠儿身上,扯开个笑容:“先前去炸山上积雪,不小心把自己埋里面了,幸好命大,让我给爬出来了。”
魏松元能回到守城官府邸早已力竭,此时回府,精神松懈下来,便要昏迷过去。翠儿一个人根本支撑不起他全部的重量,就在她要倒下之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了魏松元的身体。那是……宋知韫。一直跟在宋知韫身后的青竹也上前来,架起魏松元的身子。看着翠儿那冷漠下去的脸,愤愤抱怨:“我家公子这般帮忙,连一句谢谢也不说一句。”
翠儿抿唇,对着宋知韫一礼:“本是该谢谢公子的,但我是我家大人的婢女,向来是喜我家大人之所喜,恶我家大人之所恶,公子若是找好了在燕塞城落脚的地方,便快些离开吧。”
“诶,你这人……”青竹看着翠儿离开的身影,眉头紧皱,“什么人啊这是!我今天就出去找房子,公子咱们不受这个气。”
宋知韫扶着魏松元,表情有些怔愣。“公子…公子?”
竹青看着宋知韫发呆,忍不住唤他,“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宋知韫敛了敛神色,道一句无碍,便架着魏松元往房间里送。喜大人之所喜,恶大人之所恶。这是说,楚玉已经厌弃他了?走出房间,站在守城官府邸的廊道前,宋知韫揣着手看着面前雪景:“青竹,我问你,如果你想追随一个人,对方却因为你曾经欺瞒他而处处避让你,你该如何?”
青竹沉思片刻:“青竹想追随的便是大人,若是青竹先欺瞒大人在前,大人不让青竹跟随,也是应当的。”
“应当的吗?”
宋知韫抿唇,按理来说楚玉一直在帮他,无论是供他读书,教他骑马,还是危机时刻救他。楚玉从未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而他却是小心过了头,要防着楚玉一手。楚玉确实应当厌弃他,他也确实不应该再来找楚玉。可他就是觉得心中不痛快,看到楚玉曾经都大院搬到如此落魄小宅不痛快;看到那婢女成天待在楚玉房间里不痛快;到了边关却见不到人不痛快。楚玉帮他这么多,如今他颇有成就,理应要报答楚玉的!宋知韫如实想。他想追随楚玉,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会有一种安心之感。“诶,宋知韫你在这呢。”
贺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笑着上前来,“我正好找你呢。”
宋知韫转头:“有什么事?”
贺聂挠了挠脑袋,“我想寄一封家书给父母,但是又识不得几个字,你帮我写写呗。”
宋知韫颔首,摁住了要反唇相讥的青竹:“好,取笔墨纸砚,我立即为你写信。”
等贺聂离开之后,青竹不赞成的看着宋知韫:“大人!您何等的身份,怎得要帮他写信。”
青竹是真为自家大人不值,他跟着大人的时候,他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才华气度都备受圣上器重。新置办的府邸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想议亲的媒人一个接一个的登门,日日好不热闹。原本公子是要去户部任职的,却不想他自己请命,带着圣旨来了北境,做了指挥使。一路上舟车劳顿,不曾停留,到了北境之后却还要遭人冷待,这是什么道理?却不想青竹这一句话却叫宋知韫嗤笑出声:“我是何等的身份……”一纸良民,便能将他的过去掩盖,京都的众人都只识得他是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可谁能知道他的过去?是那个曾经护着他,和他一起跌落水里的侯府世子;是即便知道自己骗了他,他也依旧会给自己置办好良民身份的楚玉啊。宋知韫没有多言,只是快步跟上了贺聂的身影,将他拿来的纸笔铺开,等他叙述。只是贺聂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叫他怔住了。“爹娘,边关战事将近,北荒阿克桑放言要大人换燕塞城所有人的命。儿此次前来燕塞城,势必要追随大人,恐暂无归期,爹娘勿念。”
贺聂说完之后,看着宋知韫未动一笔,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愣着干啥?快点帮我写啊。”
贺聂的脸上,是同往日如出一辙的轻松。好似写下的不是绝笔信,而是普通的一封家书。宋知韫抿唇,提笔落字,贺聂说的话一字一句的出现在纸上,宋知韫却有些走神。阿克桑要楚玉的命!这绝对不是纸上几个字,看起来那么轻松的。就连曾经一直追随着楚玉的贺聂都已经做好了不能回去的准备。看来眼下燕塞城的局势,不容乐观。宋知韫放下笔,看着贺聂拿着纸端详的样子,缓缓开口:“你可是要出发去找楚玉了?”
贺聂瞥他一眼,笑得没心没肺:“是啊,送完家书就去,大人现在人在前线,魏松元现在伤成那样,怕是去不了了,到时候就只有我跟在大人身边了。”
他脸上不见悲色,有得只是跟在楚玉身边的兴奋。宋知韫抿唇,打断了贺聂滔滔不绝的畅想:“带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