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人已经去世了吗?我拿着手机愣了半晌,这个老人虽然只在我的记忆里出现了一次,我甚至怀疑他早早的就已经死去,可是现在一则信息确切的告诉了我对方的死期,我顿时升起一股悲伤,我的年龄越大我越体会到死亡对于每个人的威胁,只有至亲的死亡才会让我们掀开窗帘直视到死亡的存在。收拾好心情,突然想起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合适的朋友可以打电话,想到这里心里一阵落寞,正巧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是个陌生号码。“喂?”
“任好吗?哦,没事,是我,我新买了个手机想试一试。”
电话那边是师父的声音,我听了之后顿时一阵无语,这老头还真是新潮,竟然还用上了这种东西。师父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我敢肯定他肯定有故事,不过我身为一个后辈又不好意思去问他,电话那头的师父打了个哈欠,听起来也是有些疲累,只听他继续说了一句:“好了,没什么事,你把我的手机记一下吧。”
我听后无奈的点头说了句:“好的。”
刚说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哎!我可以叫师父陪我去老家啊,说不定可以问出他为什么会帮我,我心里有些犹豫起来,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师父就跟已经猜到了一样,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了句:“好,走的时候叫我一声。”
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眼看着天色破晓,我再也耐不住了开始收拾行李,再怎么说也是我爷爷,虽然平日里根本没见过面,不过血脉里面的亲情是无法抹消的。和师父会面之后,我们坐车一路离开苏州来到了镇山村,这个地方是我儿时永远忘不了的记忆,一路黄土带灰尘车子停在了一条泥泞小路上,不知谁家的狗开始胡乱叫起来,刚刚一下车,迎面扑来的泥土芬芳让我一瞬间回到了童年童趣的时候。“咳咳!”
车子启动下一股烟尘扑面而来,还大张着嘴的我顿时吸了一大口混杂着泥土的尾气,我顿时被一下呛住了,而这时候师父已经走上了那条通往村子里的小路。“师父,你来过这里吗?”
我连忙跟了上去,见到师父轻车熟路的踏上小路一路往前,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只见师父回头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道:“我并没有来过,但是这个村子的布局暗含聚阴拢阳八卦,一颗明珠龙头吞吐,实乃是一介高人所为,这也难怪你每次都可以逢凶化吉,这是你的先人在保佑你啊。”
师父的一句话让我顿时愣住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这样的说法,等我一路往前走时,两边追逐着跑来跑去的儿童不小心撞在了我的身上,我连忙抱住了两个小孩防止他们摔倒,我的脸上带着笑容,刚准备说话的时候远处一个大人突然朝着他们大喊了起来:“你们给我回来!”
村妇的叫喊声充满着泼辣的味道,这是城市里看不到的景象,村民们的淳朴让我倍感亲切,而这时候村子里面的锣鼓声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大妈!不好意思请问一下,那边是任家吗?”
我连忙走向了村妇问起来,村妇听到我叫她先是一愣,她的眼神从警惕变成愤怒,只见她瞪了我一眼立马开口喝道:“会不会叫人啊!什么大妈!”
“大婶大婶,不好意思。”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她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不过在我看来这都是不把我当外人的表现,就在这时候不远处走出来一行人,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传出锣鼓声的地方,我愣愣的看了过去,那些人经过我们的时候也看了过来。“咦?这不是任家的小娃吗?这得十几年没见了吧?”
一个背着锄头的男子突然看着我说道。我愣了愣还没想出来对方是谁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一听这话似乎是想起了我,只见这几人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走到我身前。“哎呀!还真是任家的小娃,我记得是叫好人吧?”
“什么好人!是叫任好人!”
“哎哎!你们别瞎喊了,孩子还看着呢,说起来也真是悲惨,任老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真正的享受到天伦之乐啊。”
我疑惑的看着这三人兀自的聊了起来,忍不住走过去问了一句:“请问一下你们是去参加我爷爷的葬礼吗?我很久没来村里了。”
“对对对,你也是来吊唁的吧?跟我们一起走吧,你爷爷生前可是一直念叨你啊。”
背着锄头的男子脸上带着一抹悲伤的神色说道,我听后也有些难过起来,没想到爷爷竟然这么想念我啊。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大堂里面毫无一丝丝是死人的感觉,酒席上的人们都欢声笑语,只是偶尔看到我大伯的时候他们会拍拍他的背说两句暖心的话,这群人都跟看透了生死的猛士一样,他们与天斗与地斗,到了最后将回埋葬在他们每天脚踩的山路上,这就是他们的一生。我默默的坐在一边,大伯是这里面唯一一个脸上充满着悲伤的人,他见到我之后也一言不语,我犹豫了许久也没憋出什么来,他扔给我一件孝衣,我穿上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来了之后想必爸也终于可以安心了。”
“大伯,节哀顺变。”
我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大伯苍白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而这时候师父的手突然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的眼睛紧盯着大厅中央的棺材旁边,只听他低沉的说了一句:“你爷爷必须得尽快下葬了。”
“为什么?”
我疑问一句,可是师父并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摇了摇头,而这时候大伯又一次走了过来,他远远的就说着:“今晚别走,跟你爷爷说两句话。”
看着他的手指向了棺材,尽管这里面是我爷爷,我仍然有些渗得慌,他是我的亲人,但是长久以来他已经是我最陌生的亲人。夜晚当所有人都走光了,师父在我的挽留下同意住下来,大伯先是为师父安排好了住处,有些受不住打击的大伯精神有些恍惚,他自始至终没有问师父的来历,只听说是我的朋友就让他住下了。而我,在人去楼空的大堂要守一晚上,在我们这里叫做守灵。“爷爷,你还记得之前你带我上山砍柴吗?那时候我淘气,竟然自己爬到了树上摘板栗吃,你还找了我好久呢。”
我独自坐在棺材边上,周围不远处就是大伯和师父住的房间,我感觉到周围变冷的空气,按照大伯的意思我跟面前这具棺材交谈了起来。越是说下去我越觉得周围的寒意逼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趴在棺材上就睡着了,在梦里我迷迷糊糊看到了爷爷慈祥的笑容,他朝我伸手过来嘴里似乎说着想带我去山上打野猪。如果我能早来几天的话或许还能见到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想到这里我心头有些难受,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滑落。等等!“在梦里可以流眼泪的吗?”
这真实的感受让我心头顿时一惊,猛的抬头一看,不远处的老人若隐若现,他朝着我不停招手,我不由自主的离开棺材旁边朝他走过去,我极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根本毫无用处。“师父!”
我大声的喊叫起来,可是身子却是一步一顿的朝着门外走去,寒风阵阵吹得我头疼,我的眼泪都被吹出来了,而这时候我看到旁边的房门打开,师父正睡眼蒙松的从里面走出来,他一见我垫着脚走路立马大喝一声:“何方妖孽!”
我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冲着师父我就大喊起来:“师父!是我啊,救我!我爷爷要带我上山抓野猪呢!”
“抓野猪?”
师父明显愣了一下,当他看见我头一歪闭上了眼睛之后,他终于明白我碰上什么东西了。我再一次的失去了意识,我能感觉到身体传来的阵阵的凉意,也可以听到耳边呼啸的山风,甚至连我自己走路的声音都能听见,哒哒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这不是一个年轻人的走路方式,师父的喊声在后面响起,而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我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好人,爷爷带你去抓野猪。”
低沉沙哑的声音让我心头狂跳,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个悬崖上,一路追来的师父嘴里一直在默默念着什么,听起来像是在和什么人交流一样。“能听见吗?”
师父似乎在我背上贴了什么东西,他大喝一声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我顿时睁开了眼睛,脚下的悬崖峭壁让我猛的一惊,而我身上还穿着那件孝衣。“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我惊恐的回头看向了手里拿着桃木剑的师父。他的脸色凝重冲着我说了一句:“看来你爷爷是真的放不下你,他想要带走你。”
“带、带走我?”
我一下呆住了。“如果不想死就配合我做一场法事。”
师父果断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