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不着痕迹地走神，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把姜莞宁养得跟在宣城一样，没注意姜莞宁已经将伤口重新包扎好了。“大人就寝吧，我该回去了。”

姜莞宁转身想去端水盆，手腕被萧铎握住，她转过身，“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这儿没别人，你不需要叫我大人。”

“……哦。”

姜莞宁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然而萧铎拉住她只是个下意识的举动，见她忽闪着眼睛等着，他摸了摸鼻子放开手，“有些睡不着。”

姜莞宁秀眉隐隐焦急地皱起，“可是疼得厉害？是了，那么深的口子，自然是疼的。”

她眼里浮出感同身受的忧虑，“我从前碰破点皮夜里都疼得睡不着，阿娘就会陪着我跟我说说话，或是给我念书说故事，只是我也不知此番对你管不管用……”萧铎无所谓的模样：“那就试试吧，兴许呢。”

姜莞宁真就在床边搬了个凳子坐下，“说点什么呢？我原先是真不知道，不过是去一趟西南，竟然会这样不容易。”

在姜莞宁的预想里，此行也不过就路上的吃穿用度艰难些，长途跋涉疲惫些，离开家人孤独些，却不曾想竟是要冒着这样大的生命危险。萧铎淡淡道：“玄朝也才将将平定几年，离太平盛世颇有段距离，因此世道艰险不易，就这样依然有人心怀不轨想要搅乱安宁。”

“我听我父兄说过，亦知晓朝堂风云诡谲，可我们姜家何其无辜，爹爹从不与人结仇，却要成为他人的垫脚石，负屈含冤。”

姜莞宁眸色锐利，双手紧紧地攥着小拳头，“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着，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萧铎：“我也不知我到底能帮上多少忙，可若此行当真有所收获，大人，您能帮姜家洗脱冤屈吗？”

萧铎侧着脸看她，尽管此时的姜莞宁没有在宣城那样灿烂夺目，她脸上有着疲惫和憔悴，身上穿着侍从简素的衣衫，不施粉黛，全无饰品，可她那双眼睛在萧铎看来，就是世间最漂亮的宝物。“若你不总是与我这么生分，我应当会的。”

姜莞宁愣了一愣，微微低下头，“我总是觉得你对姜家有恩，我便不能没规矩的直呼其名。”

“但我并不介意，我不曾将你当做下属来看，你可明白？”

萧铎其实对称呼并不怎么在意，但莫名的，就是对姜莞宁总是称呼他“大人”格外介怀，就是不喜欢。“我知道了，萧铎，我以后就这么叫行吗？”

与“宴哥哥”这种说不出口的称呼相比，姜莞宁更容易接受一些，甚至练习似的叫了好几遍，“萧铎，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

萧铎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唇齿中发出，轻轻软软，悦耳非常，连耳朵都痒了起来。“行了，你也回去休息，说了会儿话我有些困意了。”

姜莞宁这才起身走到门口，关门时轻声道，“若是夜里伤口疼了你就叫我，我能听见的。”

萧铎瞪她一眼，“好好睡觉，休息不好耽误了白日里照顾我得不偿失，听见了没有？”

“……哦。”

她鼓了鼓脸关上门，门里萧铎无声地叹了口气，该不会，又在心里抱怨自己凶她了吧？他也没有那个意思啊，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