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全她的整张脸,半面妆时,她的容貌除了有戏曲的古韵,还有着一丝娇柔,而卸了妆容,这丝娇柔里就隐隐含着些微霸气,被她身上女子的柔意无限冲淡却真实存在着。“雀儿妹妹,大事不好了,雅竹她……她……”“是不是她老实了没几天,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今天所来,俗称整事。“呜呜,雀儿妹妹,你想出了广场舞的主意拴住了老爷的心,又给老爷下泻药封杀了雅竹的回转火锅,咱们两姐妹本来挺好的,可是雅竹她突然进了一大批药材煮起了药膳,老爷最近好像在宫里很是疲惫,身子不大爽利,她的药膳一出……,妹妹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说到这,莫笑花都泣不成声了,意思显然是寄希望于让我再出手。而我却隐约觉得,我再出手打击二夫人一次可能不是个聪明的决定,毕竟过犹不及啊……不过怕他个鸟!想干就干!但我还是故作超脱地说:“这魏府,多像一个戏台啊,你方唱罢我登场……随她去吧。”
“啊?随她?雀儿妹妹,随她的性子,老爷可就拴在她房里了……那我以后……”大夫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这失落被娇柔掩饰着,格外惹人怜惜。我笑了:“这段时间咱们跳广场舞基本上把老爷拴住了,二夫人也应该知道了我们的厉害,气焰已被打压,应该没胆子再欺压我们了,何必再跟她计较呢。”
“雀儿妹妹,可是……”大夫人欲言又止。“大姐姐,这段时间咱们分了不少例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吃不上饭了,老爷也挺喜欢跳广场舞的,以后去你那里也不会少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随她去吧。”
“妹妹,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姐姐我不求你千次万次,只这最后一次,妹妹你智慧非凡所以不怕她,可姐姐我无论心机还是个性都被她欺压,再被她把老爷抢去,她肯定不会饶了我的,给姐姐一条活路,帮帮我好吗?”
莫笑花言辞恳切,眼角泛起了水雾,柔弱的身子如扶柳一般,便要在我面前拜下去。我不是不想帮她,以我的智商,整二夫人简直就像逗小狗一样,不过随手之劳。可是我却不能那么容易的帮她,虽然她还是如平常一样待我,但我却已经能从她卸去了最后半面妆容的脸上发现一抹不一样的神采,只有一点点,但也让我产生了极其不好的感觉,所以今天我要防她一层,这就是女人的心术。不求千次万次,老爷被抢走就活不成,假的,都是假的!种地养鸡的时候能活,这会儿被抢了魏仁义就活不成了?看来大夫人,也有了野心了。我用下齿轻咬下嘴、唇,做出一脸又便秘又为难的样子,莫笑花则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就差给我跪下磕两个以明心志了。我装了五分钟,不再装为难,很沧桑的点了点头,换来的是大夫人的狂喜。“如此,姐姐这里便谢过妹妹了!此事过后,还有再往后,妹妹若有吩咐,只管言语,姐姐定不负你。”
“那便谢过姐姐了。”
我呵呵冷笑,她似也没听出来,仍是欢天喜地的走了。我跟她脆弱的合作关系,到这里就基本破碎了。银儿跟我久了,略懂了我些心意,她知道我这种表情没有几分善意,甚至有一丝没来由的怒色。是啊,没来由的,我们女人跟谁好,跟谁不好,喜欢谁,讨厌谁,都是没来由的!按理来说,我应该一直跟大夫人站在一起,这样我能捞到最大的好处,还能在魏仁义那儿落一个姐妹和睦的名声,但是我现在就是没来由的看大夫人不爽,没来由的想要离她原点,所以我对她冷淡了,这是没来由的。男人的世界可以用利益来解释,而我们女人,几乎所有行为都是没来由的,这正是女人比男人伟大的地方。因为我们可以没来由的爱上一个人,永生永世。银儿给我倒了杯茶。“夫人,大夫人有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开心了吗?”
我摇摇头道:“银儿,我没事,日后……跟大夫人房里的丹儿别走得那么近,你懂吗?”
银儿慌忙向我表忠心:“银儿跟丹儿的关系本就不好,是因为夫人跟大夫人走得近些,才有了往来,既然夫人今日说了,银儿不跟丹儿来往了就是。”
不知为何,银儿这副似慌实稳,说话条理清晰的样子,让我有些厌烦,但这确实是我教给她的啊,我苦笑。“银儿,我没事,你学得很好。”
我沉默了片刻,良久才道:“银儿,把我七天前封存的那只桶,拿出来吧……”“夫人,咱们真的要拿出那个……”银儿满脸的惊恐。我叹了口气道:“这回无论成不成,都是最后一次了……银儿,我有预感,这次也许会顺利,接下来……就不那么轻松了。”
我打算再坑二夫人一把,让她半年之内翻不了身,一方面因为整她能给我赢得宝贵例钱,另一方面是我看她不爽。我让银儿去取的是一种小木桶,桶上面有盖子,桶跟盖子的缝隙都有火漆封口,密不透风。这是七天前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去,回来时夹带进来的。“夫人,这里面是什么?”
银儿天真的问。“傻银儿,这里面是酒肉饭菜呀!”
我开朗的笑了。“……夫人要用这一桶酒肉饭菜做什么?”
“废话,跟了夫人这么久还不明白,当然是下药了!”
“下药……用酒肉饭菜?”
银儿的小脸吓绿了。“神农尝百草,一切都是药,酒肉饭菜也是药!”
这是我用便宜到极点的价钱收来的烂菜叶,还有到京城里有名的一嘴楼后厨,通过内部关系免费弄到的食客们吃剩的佳肴美味,将菜叶跟剩菜放在一个带盖的木桶里,简单捣碎,搅拌在一起,让它们自然发酵七天……里面的东西,可比药厉害多了。银儿拎起桶,不敢开盖,只是道:“夫人,这泔水,哦不,酒肉饭菜的味道这么重,咱们怎么下进二夫人的菜里啊?二夫人有自己的厨房,我混不进去的……”“这有何难,你拎着这个桶,从二夫人厨房的后门进,把桶交给珠儿,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珠儿,她?她不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吗,她怎么会……”我甩给了银儿一个锦囊,打了个呵欠道:“见到珠儿的时候,顺便把这个也给她,你可以偷着看看你会明白的。”
说完银儿就出去了,估计是去偷看了。其实锦囊里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罢了,是我发了以后随便攒下的。珠儿之所以答应帮我,不是因为人格魅力,而是我第一次去找她就给她甩了五十两银子,而珠儿跟二夫人混了好几年了,都没有攒下五十两银子。二夫人要怪的话,就怪自己对手底下人太抠门吧。这一天晚上,魏仁义又到二夫人房里去吃药膳了,经过几天的调理,他的气色好了许多,之前小火锅把老爷吃拉肚子的影响也快要风平浪静了。而这一夜,魏老爷魏仁义又被一顿药膳吃到茅厕待了一宿,我们三位夫人连带前院的小奴轮番送纸。不过这一回,二夫人的菜把老爷吃拉肚子的原因总算是找到了。颤颤巍巍的老郎中端着半碗汤,颤颤巍巍的对我们说,魏仁义之所以拉肚子,是因为二夫人选用了已经烂掉的食材。而这次,魏仁义没有去看二夫人,而是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让我脸上烧了起来。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好像能隔空就把我扒光。他的眼神别有深意,似乎知道了什么,让我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