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南宫琰不但没有厌恶白知墨,甚至宁可罔顾律法,也要袒护包庇。她还是低估了白知墨在南宫琰心里的位置,看来这次她还是不能惩罚太过。南宫璟回到殿中,看到白知墨已然换上干净的衣衫,跪在大殿中央,低垂着脑袋,瞧不见她的表情。在她身侧,跪着李太医。她的目光扫了眼大殿,没看到楚逍,看来他已经离开了。夏明珠端坐在主位,居高临下,虽然面无表情,但周身却是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势。她看到南宫璟回来,主动站起身,待她入座,她这才坐下来。“阿姐,今日多亏您在这里,不然我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便由您来处置他们吧。”
经此一事,夏明珠对南宫璟多了几分敬佩与感激。南宫璟微微点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随后看向李太医,缓缓开口。“李商欺君犯上,助纣为虐,本宫但念在你年事已高,又是三朝元老,半生劳碌为朝廷,此番又是被人要挟,情有可原,便饶你死罪,即日起告老还乡吧!”
李太医感激涕零,郑重地朝着二人叩首:“罪臣叩谢皇恩,叩谢皇后娘娘、长公主。”
南宫璟摆了摆手,李太医磕完三个头,躬着身子退出大殿。殿中只剩下白知墨一人,空气中似是添上几分微妙的味道。南宫璟面色无波,端起茶抿了一口,从她的脸上瞧不出半分态度。夏明珠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到白知墨的面前,停住脚步。“白知墨,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本宫?”
白知墨低着头,嘲讽一笑,抬起眸子直迎上夏明珠的目光:“身处后宫的女人,共事一夫,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本宫从未想过与你争宠,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夏明珠道。白知墨冷笑,眼中满是不屑:“明珠公主含着金玉出生,自然不屑与我争宠。可我不一样,若是想稳固地位,自然要不断地争,不断地算计。”
夏明珠眉头蹙了蹙,看向她的目光染上几许沉吟。“皇后,本宫想单独与墨妃说几句话。”
南宫璟清冷开口。夏明珠会意,看了眼白知墨,道:“那墨妃便交给阿姐处置,我便先行回宫了。”
南宫璟点头,让人将夏明珠送出去,并将宫人全部遣退到外面。殿中只剩下南宫璟与白知墨。白知墨眉头微蹙,心头一片迷茫。长公主为何将她单独留下来?她需要做什么?南宫璟不急着说话,只是慢慢悠悠地喝着茶。她越是沉默,白知墨便愈发心中忐忑,惴惴不安。“长公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南宫璟勾唇而笑,放下手里的茶杯,用帕子掖了掖嘴角,缓缓道:“若是本宫记得不错的话,墨妃最是不屑宫斗,怎会性情大变?”
白知墨指尖微微一颤,抬头看向南宫璟,听出她言语间的试探,目光微深。“长公主此言何意?”
“其实本宫很是不解,当初墨妃为了不进宫,宁可抗旨,究竟是什么让墨妃改变了心意?”
南宫璟直视着她的眼睛。白知墨神色不动,唇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关于这点,相信长公主最有发言权了吧。”
南宫璟对上她那另有深意的眼睛,眯起眸子,沉吟不语。白知墨目光镇定,眼中丝毫不见那种畏惧之色,好似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你不怕死?”
南宫璟问道。白知墨淡淡一笑,彻底不装了:“如果长公主不想陛下对你记恨的话,想来不会杀我。”
南宫璟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手指暗暗握紧,心头满是恨意。透过她这双魅惑平静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白知墨。前世她也是这副看透人心的模样,好像对一切人或事似乎都执掌在手,这种自信令人心中难安。况且她还想从白知墨的手里得知火药的研发地,所以她暂时不能杀她。“不错,本宫的确不会杀你,但并非是为了陛下,而是因为你还有价值。”
白知墨一愣,唇角的笑意凝固,目光里露出不解之色:“什么意思?”
南宫璟面带淡笑:“墨妃的先进思想,以及各种奇思妙想,深得本宫之心,本宫希望墨妃能够为本宫所用。”
白知墨眉头不禁皱起,愈发茫然:“你想要我做什么?”
南宫璟看了眼旁边的文锦。文锦会意,上前将几张图纸放在白知墨的面前。白知墨一眼便认出了这些图纸,瞬间脸色大变:“你搜了我的院子?”
这些东西都是在白府的,南宫璟究竟何时搜了她的院子?又是否发现地底下的密室?南宫璟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不仅是你住的宫殿,包括白府,本宫也派人搜过了。”
白知墨面对罪责也坦然自若,可看到这些图纸时,她竟然面露慌色,可见这些东西对她有多重要。白知墨看着图纸,突然脸色一沉,一把抓起这些图纸,三下两下便撕了个稀碎。“图纸本宫已经派人抄写描绘,你撕毁这些有什么用呢?”
南宫璟淡淡道。白知墨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长公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本宫希望你能帮我制造出这些东西,若是于湘国有利,本宫自会嘉奖。”
白知墨对上她的眼睛:“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
白知墨垂下头,思索衡量片刻,道:“自然是荣华富贵,权财高位。”
南宫璟定定地看了看她:“你的野心果然不小,本宫并未看错你。”
“提升女子地位,女人也可顶起半边天,这便是我此生的追求。”
白知墨目光坚定,似是有感而发。若非知晓她的本性,南宫璟定然要被她的虚伪与表面所欺骗。什么为天下女子谋福,什么提升女子地位,不过是她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白知墨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至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