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宫月还是离开了。虽然,她有一万个不舍,但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这是她娘的命令的,也是离原皇帝的命令。绝望的南宫月看着离原的王庭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越发的伤心起来。而另一头,赵铭所在的军营。赵铭已经关在营帐里很久了,要不是这一次出来没有带女人,恐怕就连阿布都都怀疑,这个大江的皇帝,是不是在营帐里面荒唐作乐。周涛见到了阿布都。好几次阿布都都想要见见赵铭,但是好几次都被拦在了门外,周涛看着阿布都,神情有些复杂。他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后上前问道,“离原使者,我能和你说说话么?”
阿布都有些惊讶。他当然不明白周涛这位赵铭身边的贴身护卫找自己要干嘛,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两人来到了一旁的矮坡上,看向远方,眼神中带着一丝伤感。因为就在他们看向的位置,那里死了无数的离原百姓。为了防止瘟疫,尸体当然是清理了,血迹也被之前的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但是发生的一切,却在两人脑中不断的回放。周涛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使者还请不要对陛下心有怨恨,其实陛下心里也不好受。”
阿布都听着周涛的话,顿时笑了起来。“死的是我离原的子民,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会不好受?”
周涛摇摇头,“你错了,陛下其实是一个非常仁慈的,并非你想的这么绝情。”
“仁慈?仁慈他就可以看着我离原的子民一个个死去?仁慈他们就可以面对我离原的子民强硬如斯?”
阿布都冷笑起来,“你不用为你们的陛下说话了,我在他身上,没有看到半点的仁慈,如果你找我,是为了说这些,那么,我只能说一声抱歉,我需要离开了。”
听到这话的周涛开口道,“你且等一等,等听我说完你再自己做决定,如何?”
阿布都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离开。此时的周涛叹息一声。“早先在南疆的时候,陛下遇见了之前一模一样的事情,也不能说一模一样吧,但多少有些一样。”
“南疆的叛乱者在南疆屠戮百姓,杀了很多很多人,然后他们还劫持了不少的百姓,占据了城池,将百姓推到了城头,说只要陛下可以原谅他们的过错,他们就会放人,而且他们也已经认错了。”
“当时我们的将军,威远大将军,在城下面对叛乱者和无辜的百姓,一时之间,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气愤的是,这群叛乱者,杀了那么多人,此时却试图逃脱惩罚,无奈的是,他们绑了南疆的百姓作为人质,如果大将军强行攻打,他们就敢杀百姓!”
“于是,威远大将军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听到这些,阿布都顿时沉默了下来,眯着眼睛看向了周涛。他不得不承认,周涛说得没错,这和之前赵铭遇见的事情是一样的。同样是无辜者,同样是子民,同样是被威逼,是人家手里的羔羊。虽然一个是南疆的百姓,一个离原的子民。此时的周涛看向阿布都,苦笑着问道,“你知道南疆死了多少人吗?”
阿布都摇摇头。他当然不知情,离原的事情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大江的南疆呢?此时的周涛开口道,“我们过去的时候,南疆到处都是尸体,每一个城池,被叛军占据之后,会变成空城,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要不就是饿死,要不就是被杀死。”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座城池,给阿布都做描绘。“我们第一次到了南疆,你知道我们看见什么?”
“一路的尸体都还是轻松的,看到的是城池下面,好多好多的难民,一个个饿得不成样子。”
“叛乱者就在城头喝酒吃肉,他往城下看,看见哪家的姑娘不错,就举起鸡腿问,我给你鸡腿,你愿意上来服侍我么?”
“那女人二话不说就要上去,但是更多的女人一窝蜂的扑了过来,他们解开自己的衣服,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坦胸漏乳,像是在等待叛乱者的挑选一般。”
“有些女人,甚至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就在一旁,还有一些,是被丈夫怂恿着出来的,希望用自己的女人,换取一些食物!”
“正是因为见过了这些,所以陛下在得知叛乱者将人质送到墙头,威逼我们不许追究他们责任的时候,陛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阿布都吓了一跳。“拒绝了?”
周涛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拒绝了!”
“他看着上面的那些人,跟我们说,人必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我们今天可以放过他们,可以换取城头百姓的安宁,但是死去的那些人又要怎么办?他们的在天之灵,又要如何宽慰?”
“他还说,我们今天可以妥协,但以后的南疆,或者说,大江任何的一个地方,发生了暴乱,暴动,那些人打着造反的名义,然后劫掠,侵占,看到朝廷来了,绑了百姓上城头,希望朝廷原谅他们,是不是我们还要妥协?”
“这本身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陛下却说,在他们落入反叛者手中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陛下说,他不会接受威胁,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成为例子,让以后的人效仿。”
“因为一旦那样,今天南疆不少人存活了,但他们的后代却没有安宁了。”
“陛下下令攻城,他哭着下的命令,但是南疆的百姓没有一个骂他的,因为他们知道陛下说得对。”
“今天可以妥协,但前提是,你能保证明天的南疆会更加安定祥和么?”
“既然不能保证,那就把这些混乱的叛乱者全都杀死好了,就好像治病一样,你敢保证你割掉身上坏肉的时候,就不会割掉好肉吗?”
“没有人可以保证,治病终归是要痛上一阵子的,割掉好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毒瘤如果不除去的话,好肉也会变成坏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