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营帐，几个人面对面坐着，最上面的两个人，一个是赵铭，一个是南宫月。南宫月率先开口。“江国陛下，我承认现在离原势弱，但是你也必须承认，将大江的那一套，是放不到我们草原子民身上的。”

“草民子民都是神的孩子，我们都认为，我们只需要供奉天神，我们同样也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是不需要受到束缚的。”

“能束缚我们的，只有部族，部族归属于国家，然后才有了今天的胡国。”

“即便是在大定，萧峰要对一个不是他部族的特定子民动手，也要经过层层施压。”

“在胡国，所有的部族子民都只会相信他们的酋长，相信他们的酋长会保护他们，会领导他们活下去，这甚至超过了相信他们的皇帝！”

赵铭只是轻笑了一声。离原的情况和大定的情况有什么不同吗？在赵铭看来，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一个人多，一个人少的问题。他直接开口道，“那我就直言了。”

南宫月眯起眼睛，她甚至不知道赵铭是哪里来的勇气。此时赵铭平静的开口。“阿布都和公主应该都熟悉我们大江，别的我不想说，但是关于大江的历史，我想你们应该都懂一点。”

“大江历史上有多少次分封，有多少次的诸侯叛乱，你们不会认为，这两者有很大的区别吗？”

“将那些部族看成是诸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现在的胡国，就和之前的大江差不多，到处都是诸侯，你们胡国不管是离原还是大定的皇帝，都得防止这些诸侯的势力变大。”

“朕再问你们一句，你们认为，胡国有多少的子民是希望战争的？”

“朕有句话，你们先听听，然后再看看认同还是不认同。”

“在朕看来，大江的子民也好，胡国的子民也好，下面那批人，都是不希望战争的，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吃饱，能穿暖，能过冬。”

“真正渴望战争的，不是他们，正是你们口中的那些酋长。”

“想要粮食，所以需要掠夺，想要权利，所以需要战争，酋长的目的不管是带着部族的子民活下去，又或者是想成为胡国的皇帝，他们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部族，然后逼迫部族的男人为他卖命，控制女人和孩子，让他们成为男人们的软肋，让男人更加服从！”

“但如果没有部族！”

“你们想想看，会是什么样子的？”

赵铭眯起眼睛。此时的阿布都和南宫月对视了一眼。阿布都直接开口道，“胡国离不开部族，胡国也一定需要部族，就是这样，不可能没有部族的。”

赵铭笑了。他摇摇头，“那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胡国人的部族，是怎么形成的，你们有想过吗？”

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哪怕南宫月和阿布都都是胡人，他们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的赵铭眯起眼睛。“胡国部族的形成，正是因为草原上独特的环境，适合放牧，但是不适合种植。”

“在这种情况下，胡国很难存储足够的粮食过冬，甚至一些家庭，男人死了，家里就剩下女人和孩子，别说过冬了，活下去都很难。”

“一个部族的作用有多少？”

“打猎的猎人，防卫其他人入侵的武士，放牧的，生儿育女的，等等！”

“说直白一点，抛开一切不必要的，胡国的一个家庭，想要满足在草原上活下去的条件，它必须要有什么？”

“首先，需要强壮的男人，强壮的男人可以打猎，也可以防备其他男人过来劫掠，夺走他们的粮食，另外还可以在一些特殊时期放牧等等。”

“也需要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可以生孩子，也可以帮着放牧，可以看家，可以分担男人很多的事情。”

“而这种情况，在女人怀孕的时候怎么办？”

“女人怀孕了，男人不能去打猎，因为可能会有人劫掠他们来之不易的粮食，也不能去放牧，因为此时，他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保护自己的家园。”

“原本就没有储存粮食的习惯，牛羊在女人怀孕生育的期间，也只会消耗不会增加，这导致你们正常的一个家庭，很难单独在草原上存活下去，所以才会让越来越多人汇聚在一起。”

“有人负责防卫，有人负责打猎，有人负责放牧，怀孕的女人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家等着生孩子，她们甚至被看做是一个部落的财富和未来，而年迈的老人在粮食不够的情况下，甚至要送去死！”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类似于动物的族群！”

赵铭非常的不客气，一脸凝重的开口。“就拿野生羊群或者狼群来说，你们想想看，是不是一样的？”

“狼群在草原上行走，走在最前面的，是强壮的狼，负责警戒的同时，还拥有搏斗的能力，中间就是它们的财富，就是那些妇人，孩子。”

“后面也有强壮的狼，负责后方的防卫，头狼在最后防止有人掉队。”

“可一旦遇见危险，狼群中强壮的狼会保护妇人和孩子，年迈的狼会当做炮灰一样送掉，因为他们需要让狼群生存下去！”

“所以草原人把狼看得很重，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这样的组成，只是满足了最基础的需求，你们是没有未来，没有文明可言的！”

“除非在哪个时代，你们出现一位极为杰出的人物，他的强大，直接统领了你们所有的部族，让所有人都不敢反抗，然后他才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但就他的认知，或者说，就你们草原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出现这样的人物吗？”

“这样的人物一出生，哪怕他显得极为优秀杰出，满足你们对于草原武士的一切幻想，但是他脑子里想着的是什么？”

“优先是他的部族，而不是整个胡国！”

“就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你们难道还没注意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