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六日，许昌降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大雨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打掉了不止三两条枯枝。张小凡一如既往的在图书馆消磨时间，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往下砸，窗内的张小凡心浮气躁。既然学不进去，索性暂时不学，张小凡放下手里的资料，拿起手机，熟练的点开企鹅聊天。班群里一则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将张小凡震的魂不附体，通知赫然写着“实习通告”，接下来的内容气的张小凡想骂娘，“第一、原则上集中实习，如有特殊情况需单独实习，请于十一月五日前上报辅导员，学院集中审理，过时不候。第二、凡有意参加研究生考试的可暂免第一次实习，但不得离校。第三、凡有优秀假期实习凭证的可免于实习，但需自行联系相关单位完成实习报告。”
随后一张表格，赫然写着“单独实习名单”，不出所料名单上都是各班社交牛人!与此同时，中文专业的交流群已经消息爆炸，不知谁在群内开启了匿名聊天，一时之间群情激奋，大多吐槽着学院，骂着杨铭假公济私。张小凡义愤填膺的开启了骂街模式，叫嚣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要争取自身权益，要学校一视同仁，要团结起来向杨铭讨个说法!片刻之后，聊天群安静下来，群情激奋的同学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直奔办公楼而去，要向辅导员讨个说法，要向学校反应实际情况。张小凡愤愤的握着手机出了图书馆，奔着办公楼而去。“大成子，情况怎么样了，去吗？”
张小凡拨通王成的电话问道。“我们正在路上，怎么能不去，必须干他丫的”王成咋咋呼呼的答道。“看看再说，先不急，小心枪打出头鸟”电话那头传来林庚的声音。张小凡嘴上说着“好，我也快到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实际内心躁动不已，下定决心要趁此机会争取一下分散实习，哪怕当面拱火也在所不惜。张小凡一行人到办公楼时，大四辅导员办公室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有人表达着对学校对辅导员的不满，有人炫耀着对暗箱操作的先知，更多人是在抱怨集中实习的专横。层层叠叠的人群并未见到杨铭，表演专业大四辅导员张苏敏正在极力安抚学生情绪，可憋着一肚子气的学生们丝毫不给别人家的导师面子，依旧吵吵闹闹的要见杨铭，要求给个解释。双方僵持五分钟后，十几名学校保安也挤进了办公楼，挥舞着手里的器械不由分说的就要驱散学生。学校保安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学生们不退反进，本就为数不多的男生挤到人群外围，挺起胸膛就迎上了学校保安，双方摆出严阵以待态势。眼看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学校领导再也坐不住了，“安静，安静，所有人保持安静，听我说!”中文系书记曹建平急匆匆的从走廊尽头赶来。“同学们，这是干什么啊!这哪里还有读书人的样子？”
两鬓斑白的曹建平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暗箱操作就有读书人的样子？”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曹建平楞了一下，很久没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呛他了。人群又躁动起来，“我们要求一视同仁”、“我们要见杨辅导员”、“请给我们一个解释”……一些震耳发聩的声音不时传出，一群追随者连声附和。“同学们稍安勿躁，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杨辅导员在上课暂时来不了，同学们放心，我能解决的问题肯定比他多。”
曹建平虚按两下，示意人群安静，画出了大饼。人群陡然间安静下来，没人再做出头鸟。曹建平见大饼有效，继续忽悠道“学校再三考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还希望大家能理解学校的良苦用心，今年情况特殊啊，为了同学的健康，同时也是为了同学们能顺利完成学业，学校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另外，学校组织集中实习不会让同学们失望的，对接的学校和单位都是一流实力，学校给同学们的餐补车补也比师兄师姐高不止两个档次。”
原本激昂的人群开始动摇，有人开始倒戈。“说句不好听的话，同学们自己找的实习单位不一定有学校对接的好，与其交钱做免费劳动力，不如留在学校拿着学校的补贴过充实的实习生活。”
“也不瞒大家，学校安排集中实习的确有私心，学校怕一旦分散实习就再也没机会把大家聚在一起，学校怕分散实习后，同学们奔走在五湖四海受委屈了也没人撑腰。”
曹建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既平息了学生们的怒气还刷满了好感，轻轻松松化解了一场不可预知的信任危机，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们断然不是曹建平的一合之敌。一些女同学已经默默底下了头，似乎真是一群人小题大做、胡搅蛮缠，悄然萌发的退意在人群中肆意扩散。曹建平见时机成熟，露出和善的笑意说道“同学们先散了吧，这要是让上面的领导看到该说咋们不懂规矩了，让有心之人看到该诬蔑咋们聚众闹事了。”
一时之间退意蔓延至腿脚，人群做鸟兽散。曹建平和蔼的看着人群退散，转身浮起一脸阴沉，背着手回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咔，曹建平转动门把手，打开窄窄的一缝，侧身进去，又随手合上门。“曹书记”杨铭从沙发上起身迎了上去。“老杨啊，你这事儿办的”曹建平不轻不重的说道。杨铭递给曹建平一根华子，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一口说道“嗐，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没成想这届刺头这么多，给曹书记添麻烦了。”
“咱哥俩说这些。不过这事儿可大可小，你自己把握，别让有些人揪住了”曹建平若有所思的说道。杨铭道“明白，学生那边不难办，下来重新拟一份名单就行，关键是几个刺头要好好沟通一下了”曹建平不置可否的望着天花板。张小凡一行人垂头丧气的离开行政楼，原本声势浩大的维权运动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流产。人群渐渐分散，各怀心思的人们沉默着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小道上，张小凡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着杨铭。林庚伸手搭着张小凡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真就那么想回去实习？”
张小凡平静的回道“是，也不是，更多的是有点气愤，我这情况你们也是了解的，能回去当然最好，气的是这孙子给我来阴的，也不瞒你们，上周我交实习函时被这孙子一顿忽悠，我特马居然信了。”
闻言，林庚感同身受的拍了拍张小凡肩头，缓缓开口道“也许还有机会。”
林庚没有往下说，张小凡也没有继续问，全当是一句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