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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葫芦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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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昨天一样,日头像一个大火球,高高地悬在了湛蓝的天空里。远处的乌鸦站立在浴场旁欧式尖尖的洋铁皮的屋顶上,乌鸦弯下身子不断地擦磨着锋利的喙。与昨天一样吴子凯从刺骨冰冷的冷泉壶水中爬出来,走向他的族群。族长在人群中正调侃着大山,述说着冷泉壶昨天的往事。他说:“李琴师今年不在来了,他在去年的冬天就去世了。他害的是肺癌,发现三个月后就安静地去世。去世时他仍旧惦念着这里,他甚至让他的家人把他的遗骨送到了这里,因为他每年春秋夏三个季节都生活在这里。”

他的儿子在今年刚刚开春的时候,就肩扛着“咔嚓咔嚓”着响的遗骨,按照父亲生前的遗愿把他老爹的遗骨送到了老族长的手里。老族长说他按照冷泉壶当地的最隆重的礼节,请来了市风景区民政部门的官员见证,请法师做法,给这个异乡人举行了隆重的下葬仪式。那一日正赶上冷泉壶菩萨奶奶的生日,也就是端午节的那一天。本来人就多,那是一个不可缺少的朝圣日。再加上这样的一个仪式,那一天人群隔隔泱泱的,人山人海,游客信徒还有当地的土族把冷泉壶旁边的一座庙宇都挤破了。族长说他仍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见李琴师吹奏的“月光下的凤尾竹”葫芦丝悦耳曲调。由远及近,由弱渐强,其声如雀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有一次他在梦中遇见李琴师还是如平时活着一样,来和他商议如何让乐曲能更植入人心,甚至让恶人不在做恶事,恶狗变得温顺善良,死去的人能够复活的不可思议的构想。在去年的秋季里,李琴师和张琴师为了一个演奏技巧争论的不可开交,几乎大打出手的时候,是老族长把他们二位劝解开的。张琴师也是一个琴师,也是一个吹葫芦丝的高手。吹着一个和李琴师一模一样的葫芦丝。他每年都比李琴师晚来两个月,这不是因为他的妻子是音乐教师而没有退休缘故,害的他还要在家多呆两个月是因为家里还有一个需要他照料的外孙,这样就耽搁他与李琴师共同练习吹奏的进程,和切磋吹奏的技艺。这二位琴师关系时好时坏,经常为一些曲目和吹奏的技法争论的面红耳赤。在冷泉壶晒场歇息的时候,他们二人高兴就合奏一曲,脚下拍打着节奏,李琴师和张琴师鼓足了两腮肌肉用力地把葫芦丝吹的如痴如醉。又像高山流水遇知音相互间摇头晃脑的欣赏着对方,此时的张琴师肥厚宽大的脚掌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声响。李琴师脚小,脚下拍打不出声响来,但也在用力地拍打。不高兴的时候两个人就各自找到各自的一块地方,练就各自的曲目,听起来显得杂乱无章了,远处立在铁皮屋顶的乌鸦听到这种声音也被惊飞远去。吴子凯猜想,老族长许是思念张琴师了,尽管李琴师的墓地就在他经常仰卧的后面,耳边挥之不去的葫芦丝曲调,仿佛像磁带一样反复地播放,那洋灰砌成很小见方的墓冢,规规矩矩立在那里,老族长无言地叹息,像失去兄弟一样的痛苦。老族长说只要有一个琴师在这儿也会给这里人们增添快乐,人们就不会感到孤寂,听见乐曲人们也就会精神抖擞愉快地张扬起来,甚至会合着曲调高歌一曲。老族长的嗓音很好,吴子凯听见他唱过歌,那是一首古老的咏叹调:“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呀一匹猎马,一呀一杆枪,獐狍野鹿漫山遍野打呀打不尽…”老族长站在一块浑圆的熔岩上清唱这首鄂伦春民歌的,老族长本身就是这个游牧民族,他一辈子都愿意这样地生活下去。吴子凯在一块光滑的熔岩上面趴了下去,岩石的热量一下中和了吴子凯身上的冰冷,腹部也就觉得温热起来,一会功夫就不在觉得寒冷了。老族长拖着双腿荡了过来,询问他的疼痛缓解了没有?吴子凯回答道:“缓解多了,昨晚像是喝多了。”

老族长就用双手在吴子凯的背部轻轻地按摩起来,并告诫他这样的身体不要贪酒,更不能做些别的,否则病魔就会从新地找到你。吴子凯就觉得某种器官多了一份疼痛,不由地细细想起了昨天夜里。昨夜,吴子凯确实喝的挺多,以至于往后究竟自己又做了些什么连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当时,他只记得娜塔莉娅把他拖到二楼的一张宽大的床上,暗淡的彩色灯在忽明忽暗,优美悦耳的“山楂树”仍在回响。朦胧中吴子凯记得娜塔莉娅把他像一袋面粉那样的举到了床上,颠三倒四翻来覆去有点像猫戏老鼠味道儿,最后用手去捏吴子凯的鼻子。探究一下吴子凯到底有没有了气息,吴子凯屏住了气息尽量让娜塔莉娅觉得他像一个死人一样。吴子凯记得小时候听街坊刘老爷爷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光复前十二个俄罗斯的女兵在日军的要塞旁遇见一个前来报信的抗联战士,那是苏联二战末尾正缺男人的时候。看到这个青春四射异国的男人。这些金发碧眼女人一下子欣喜若狂,她们把那个抗联战士拖进了山洞里轮番地和他交合。事先十二个女兵把十二张写上自己名字的纸团丢进了军帽里进行抽彩,又用同样的方法抽出下一轮的顺序,就这样她们共抽出八轮的顺序,记在了一张小卡片上。由班长监督执行。遭殃的倒是躺在冰冷地上那个可怜的抗联战士,被扒光衣服后,双手被缚在身后,任由这群异国的女子蹂躏,这群女兵不管送来的情报有多重要,更不去报告上级,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情)(欲)。三天后,那个抗联战士是被后续上来的抗联同志用担架抬回去的。那时,那场战争仍然继续,没人去管那么多的闲事儿。事后,苏联军方是如何处罚这班违反军纪女兵,已无人知晓,这个秘密事后更无人打探,直到抗战结束后也就不得而知。但这个故事却深深印在了吴子凯的脑际里。这些加剧了吴子凯对娜塔莉娅恐惧,这是初次,吴子凯怎么想象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娜塔莉娅像一个大母熊似的附在吴子凯的身上,地动山摇地让吴子凯屏住了气息动态不得。黑暗中他就觉得自己像一堆烂菜帮子任由这个“马达母”践踏得“噗噗”的着响。吴子凯渴望着逃离这里,无奈吴子凯就觉得自己的四肢仿佛一下子都没有用了,根本不能挪动一下。娜塔莉娅重重的臀部压缚自己的身上,一上一下几乎让他窒息过去。说不清楚究竟是谁的胳膊谁的腿,嗅觉也根本辨别不出是花露水味儿还是马骚味儿,最后,他嗅到的是一种馄饨腥膻咸滋滋的臭味儿。吴子凯觉得自己仿佛像一块海绵似的被娜塔莉娅一点儿一点儿地扎干吸净。过了很久,自己又像一片扁平的树叶平静舒缓地放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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