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就听到了,但一颗心被一根叫沈戾的绳索给死死勒紧,她没法呼吸。她想起来了,原来在那么早那么早的时候,齿轮就已经在转了。管他心里有她没她,有多少分量,且不说她的心机得逞了,仅凭14岁那一场意外,温陌注定要沦为他的鬼。他第二次将唇送过来的时候,温陌用小舌细细舔过他唇上的纹路。沈戾身子僵硬了一秒,被刺激过的大脑此刻难以形容,含浦还珠,幸甚至哉。他把温陌压在泳池边缘,托着她的腿勾住自己,扣着她的后脖颈,加深了这个吻。温陌发现自己的呼吸不是被冰冷的池水掠夺的,是被沈戾。本就在水里飘荡的身体更加找不到重心了。温陌掌心抵在沈戾心口,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能因另一个人的心跳而失守。沈戾刚一松开她唇,氧气回归就听见她断断续续说:“三年前,我想好要,要怎么赔给你了,我把我自己抵给你,心魔如果折磨你,我愿意以身驯化它。”
沈戾如挨一钝刀,没有口子,但火辣辣的疼,这一池的水都不足够缓解。“你喝醉了。”
温陌点头又摇头,眼泪晃了出来,他们都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水珠。“我不喜欢狼来了的游戏,没有下次了。”
他知道她是故意往下跳的,这话乍一听来有些不讲情面,可她现在想依他,所以他说什么她都只会说好。真贱啊温陌,她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又去吻他。他们飘在水面静静相拥,均匀呼吸和克制心跳与之擦肩交融,缓慢的长镜头,把短暂分开后的彻骨思念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温陌不能在水里泡太久,沈戾刚刚又在她嘴里尝到了酒精的味道,明天八成是要感冒的。他的车就停在门口,温陌靠在他怀里听他脚步飞快而摩擦布料的声音,这些日子的烦恼和妄自菲薄好像也被消磨了许多,她想和那些沈戾带给她的负面和解了。上车的时候温陌问了一句,“陆以宸呢?”
他没答,温陌没再问,她头昏脑涨的厉害,即使全身湿透,也能沉沉被拉扯进梦境。管他呢,沈戾擅长解决麻烦,永远利落,不留把柄。她愿意相信他,毫无保留的相信。当晚,温陌做了一个很长而又具体的梦,梦里有人一遍遍吻过她,不能说是吻,像是咬,似乎要克制不住内心沸反盈天的在意,每一个重的地方都不厌其烦被一个更轻更柔的吻安抚盖过。因此她不愿意醒来,甚至希望夜可以再长一点,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夜里腐烂,掺入泥土,使之肥沃,来年滋养更多的玫瑰,也能做浪漫的主人,驱走沈戾心中的阴霾。沈戾把温陌带回了他住的酒店套房,隔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时她醒了一次,转着眼珠子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又睡了过去。她身体不争气,寒气入了体后果然生病了,不知道是免疫力下降了,还是这段时间精神和肉体被搅得太累,昏睡好久都不能起。再醒,又是一天后了。温陌睁眼就看到陈韵那张放大的脸,她出现在温陌正上方,长发垂在她脸上扫过鼻尖,痒得她偏了头。陈韵以为她这动作是在找沈戾,于是告诉她,“沈戾估计要忙上几天了。”
温陌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这话,陈韵走到一旁给她盛好粥,坐在她身旁。“是不是出事了?”
陈韵听她被烧哑的嗓音,放下碗又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下了才说:“昨晚,大赛理事会有个人畏罪自杀了。”
温陌绵软的身子顿了许久,指甲划着杯沿,出声,“死了?”
“死了。”
温陌下床去找手机,新闻报道了这件事情,一场篮球赛没想到翻出了这么多事情,理事会被传唤接受调查,警察由于证据不足,只拘留了24个小时。那24个小时,陆以宸在大肆散播消息把热度推高一波又一波,警察顺势查到了理事会成员名下一批非法药物。警方还未采取行动,人已经在家里烧炭自杀了。随后又有人爆料,这人之前打假球骗钱,给运动员吃药,尿检从来没有查出过阳性,早就是一颗陈年老鼠屎了。一切好像都变成了理所当然,畏罪自杀似乎是他最后的良知,网友不关注这人叫什么名字,只会谴责他的罪行,再骂一句该死。温陌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有些东西好像就要呼之欲出了,她不是要可怜恶人,只是觉得那超出她预想的那部分变得异常诡谲。她把电话打给了沈戾。他接的很快,“醒了,想吃什么?”
温陌没说话,听着他的呼吸,企图安抚自己。良久,电话里轻轻舒了口气,“跟你没关系,这是早就设定好的。”
从那天告诉他监察组去调查他那天开始。温陌还是没说话,沈戾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还记得那晚在泳池自己说过什么吗?”
“记得......”“那就只管养病,你现在不止属于自己。”
他语气里没有柔情,但温陌还是察觉到自己正常的呼吸频率里,忽然有一呼一吸乱了正常节奏。“知道了。”
没有其他话要说,电话挂断。沈戾回身继续躺进了诊疗室椅子里。林清执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眼神看向他挽起袖子露出的那截小臂,他觉得,沈戾比他之前接触的那些大西北的男人还要硬,他自己都不敢想那晚发生的事。“也不算没有收获,秦大海和你成了他最大的威胁,只有一点,感情......”沈戾揉着太阳穴的手改狠狠捏紧眉心,打断他,“我不为你们任何人,我为自己。”
孙良泽也进来,后面是林浅。比赛还要进行,沈戾把后续球队的事情交给了孙良泽,他介怀陆以宸拿温陌说事,所以他拼再多财力权力,也不允许陆以宸再有机会靠近她一点半点,男人有时候就是偏执。至于沈戾,他要回一趟南城,沈志栋不知道从哪得知他在扶安搅和了一摊子腥臭。这世上哪有什么极了净土,南城商战暗流涌动,扶安市政法无度,两方看似互相抵制着,中间有多少苟合,谁也说不清。林浅听说他要走,说什么都要跟着,这次,林清执没阻拦,林业成也是默许的态度。沈戾没资格,也没心思管她,腿长在她自己身上,要不要跟着是她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