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没上，陈韵到了，温陌给她发消息让她自己进来。陈韵屁股刚挨着椅子，问了一句，“袁望呢？”

正好是一首歌演唱完毕的空档。也正好传到了袁望那桌，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沈戾，见他不在意，端着自己的酒杯过去找陈韵和温陌打了声招呼。陈韵是后来发现的沈戾，不过反应平淡，嘴里的话是直戳人心窝子的，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家里有一个个需要他照顾的女人竟然还有空出来喝酒，真新鲜。”

自然是没人搭理这话的。随后便恶趣味似的拉着袁望东侃西侃，她就乐意看沈戾落单。沈戾能落单吗？他单不了，温陌自进来以后，他的试下你就毫不避讳的飘向她，周围的女生眼瞧着生出了嫉妒。温陌漂亮，女人在面对自己比不过的女人时，就会生出嫉妒，想着再眼巴巴观望下去，连个机会都没有了，何况这个男人一看就很有钱。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去搭讪沈戾索要微信。他面不改色地看起演出。面对索要微信一向不近人情的沈戾这次突然绅士了起来，微信虽然没给，偶尔兴致上来会和对方喝上一杯。女孩们觉得能跟帅哥喝上一杯也不亏是不是？温陌自然看到了这一幕，陈韵则是流畅丝滑的开始了对沈戾的谴责，完全不把袁望当外人。当什么外人啊，他坐在她们这边，辞去了ML科技的职位，那无形之中就是挺温陌这边的，现在这样的情况，自然而然就是站在了沈戾的对立面。陈韵是真生气，一杯没调过的酒直接下肚，完事把杯子往桌上一磕，“好家伙，还来者不拒，我真为他家里那个感到悲哀。”

“这么些女孩是没见过世面吗？就这么一个表里不如一的男的值得他们这么前仆后继？”

袁望看了陈韵一眼，欲张的口又被她堵的紧闭。“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劣根性，陌陌，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你清醒有头脑。”

......温陌眼见着他后方的女孩在靠近他之前特意解开了一颗领口的扣子，拉了拉，敞开的领口几乎一俯身就能看到两点。陈韵一个人骂得更欢，骂到口干舌燥，骂到孙良泽也来了，她停了。孙良泽进门率先看向了陈韵的位置，最后走向的是沈戾。懂的都懂了，吵架了！孙良泽和沈戾喝了几轮，舞台上的歌手把歌唱了一首又一首，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温陌这边听不清。袁望听过她那些无差别攻击后，也去了沈戾那桌，温陌默许了，拉对线表态度的事情，那是小孩子才做的。几人又聊了一会，孙良泽走了过来，“我能坐这里吗？”

陈韵沉默。“可以。”

温陌许了。温陌见他俩没话要说，率先打破沉默，“抽空我想去看看我舅舅。”

话是对孙良泽说的，毕竟他是案子的代理律师，他飞快回复，“我来安排，回头我通知你。”

温陌点头，找了个借口把空间让出来给吵架的小情侣。桃里侧边有个大露台，设有卡座和遮阳棚，夏季炎热，客人更愿意坐室内吹空调。推开门，一股热浪卷着温陌，冷热交替给她皮肤表面氤氲了一层水汽。她从包里拿出一包水果味的女士香烟，捻了一根咬住，又低头在包里找了好半天的火机。好不容易找到了，点亮的那瞬间，余光里瞥见入口处有一抹挺拔黑影。温陌对他的身形太过熟悉了，以至于一个黑影也能飞快辨认出。“你什么时候烟瘾变这么大了？”

他率先打破沉默。“关你屁事。”

温陌毫不客气，可以称得上是凶，什么淑女，什么端庄，都没什么必要。沈戾觉得凶也不错，总比她没什么表情要好，不然有些时候看她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平静，虽然这样的平静也没什么不好。但他还是三两步跨过来，直接从她嘴边夺过了那半截烟，夹在手指尖，自己吸了一口，竟然是橘子味。轻缓的抒情爵士调，穿透玻璃门，把现场氛围渲染的暧昧至极。温陌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的反而将莫名生出来的脾气给压了下去，“你在拉扯我？”

“怎么说？”

沈戾抽了两口，把烟头按在卡座的烟灰缸里，与生俱来的傲慢。温陌发现自己有病才问他这个，“你现在看起来很闲，但事实上你每天觉都不够睡吧。”

又要照看两家公司，又要照顾女人，是能闲的人？“你自己够平静，又怎么会感觉到拉扯，有拉才有扯。”

温陌说不出话来，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她明面上不能承认，显得她多么容易被撩似的，就算他是，这种又想撩又不真诚的做法才让人鄙夷好吗。“你应该知道我这次也是下定决心要和你断的，只是现在有了羁绊，断不了而已。”

“下定决心。”

他笑了一下，“嗯，我相信。”

路口似乎发生了追尾事故，有些噪杂，和爵士乐混合在一起，暧昧的氛围转瞬即逝。他电话又响了，实在是忙，温陌不想做那个自觉的人，偏要站在身旁听他讲电话，这个点了还给他电话的人，除了林浅还有谁。可那通电话，他没接。温陌为了掩饰自己想要听他讲电话的意图，又抽了一根烟，沈戾也要了一根。吞吐之间，温陌将目光投入室内，孙良泽喝起了闷酒，陈韵还是不说话。最后一首爵士乐也演唱完毕，里面有稀稀拉拉的掌声，认真听歌的很少，大多数人都在享受着灯光昏暗，曲调悠扬所带来荷尔蒙上头的暧昧氛围。曲毕，有男人把手掌从旁边女孩大腿上抽回来，指尖上是水汪汪的，也有男人直接带着女孩去了洗手间。黑夜一笼罩，所有腌臜和不堪都跑了出来。温陌百无聊奈，任凭尼古丁和夏天的热浪从她的喉咙一直向下燃烧。一根烟抽完，她关注的一角终于产生新的动态，半分钟过后，陈韵拿这包直接越过了孙良泽，起身时的动作太大还打碎了一瓶酒。但不足以让她停下脚步。温陌见到这一幕也要走，跟沈戾也再没多说过一句话。好像他们之间现在也只有一根烟的交情，烟散了，他们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