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敲门时就醒了,一夜之间,只要有一方自作主张退回尊重又安全的距离,另一方就没办法在往前一步,前进一步都是自我伤害,受了苦也不值得同情怜爱。温陌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听着他再次敲门,到不耐烦的捶门,她倒要看看,他这幅距离感做给谁看,他的耐性能忍到什么时候。“十点的飞机,现在还早,你想睡就再睡会,叫了早餐,等会下来吃。”
飞回南城,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是什么都不重要,就算没有后来绑架的这些事,游轮上他们醉生梦死,他也只字不提不是吗?怎么一次绑架案,明明确确感受到对方的在意就变得畏畏缩缩审势逃避了?未免也太小女孩太容易让人看轻了。温陌拉开门,沈戾正好要下楼,高颀的背影,侧脸俊帅紧绷,永远桀骜不驯的长相。“不好意思啊,昨晚睡不着和凌盛喝太多,他还没醒吧。”
“醒了。”
楼下传来声音,有几分慵懒,“人直接捶门了,我能不醒吗?”
沈戾拽拽的收回下颌,迈步下楼,独自去了玻璃门外抽烟。清晨的潮湿融于烟青,变得沉甸甸,就是要这么一口烟雾来回馈情绪的起起伏伏。吃早餐,去机场,检票,上飞机,温陌的作为和沈戾的挨在一起,凌盛在两人好几排开外,远远看着两人就要坐进去,凌盛手里掂着证件又走回来了,“我昨晚和温陌的事情还没聊完,沈总能不能和我换个位置。”
沈戾怔愣了半秒,看了眼温陌,见她默不作声已经坐进靠窗的位置,退开半步,朝前走。温陌指甲在包上留下了两道划痕。下飞机,沈戾和凌盛都有车,凌盛问温陌怎么回去,他可以送她,沈戾在一旁也没走。选择权的确是交到了温陌手上,但眼眸无波无澜,抿唇静滞两秒,转身走向路边一辆白车,眼风没在沈戾身上停留过。车里是陈韵,上车后发现程锁锁也在,说是给她接风洗尘,还定了一家高档餐厅,就他们姐妹三个,男人别来搭边。程锁锁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绿枝条,挂着水珠,在温陌头顶挥了两下,说是为了去除晦气,少有几颗水珠子挂在眼尾眉梢,眸光潋滟的。她用手背拂下,嘲笑程锁锁这么个大小姐还这么迷信。她还上了劲,“我的确琢磨着拉你去烧香拜佛,你险些栽男人身上。”
陈韵问她,“烧香拜佛求什么?”
她答:“不求姻缘当然是求财,温陌就是姻缘太多,佛祖只管送不管辨别,物极必反。”
什么话题都能被她俩聊出一朵花来。饭桌上,他俩不怎么提绑架案的事情,温陌得救后他们互相之间就通过电话,但她们各自支支吾吾的样子,她看人憋得难受,直接点破了,“沈戾要联姻,我知道,程锁锁跟我提过,而且这事已经有公众号和营销号在发了。”
程锁锁筷子一拍,言辞振振,“生意人恶心就恶心在这,金钱权利就是脸面,沈氏集团结构复杂互相牵制,本就人心惶惶的,沈戾做甩手掌柜,正好给了那些握着核心项目敢想不敢做的人一个合适的理由。”
“陆以宸消失不见后,司法厅象征性对沈陆两家进行调查走了个过场,陆蓉也的确是干脆在股东大会上和沈志栋直接撕破脸皮,况且她跟沈戾没有真正的感情,陆以宸不在她自然逮住机会就往上攀。”
“沈志栋的意思大概是不想再拖了,联姻找个靠山送沈戾上位,不仅能拿下一笔投资,还能稳住股价,开拓市场,趁机还能换掉陆家的水,稳赚不赔。”
温陌沉默,意思是沈戾现在的处境的确艰难?可是他明明不稀罕啊,是因为他的母亲?陈韵小心翼翼看着温陌,“何群是重组家庭的孩子,和何家没什么亲缘关系,但父子关系好,胜似亲父子,他父亲死后何群作为外来人员自然说不上话了,至于何穗,差不多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家之前都生活在南美洲,最早吃到跨境电商红利的那一批,暴发户,现在转国内市场做贸易,有一笔投资在南城,至于落哪里,不用我多说了。”
温陌手里握着杯柠檬水送到唇边,听她俩说完,直接把杯子放下,手指垫这下巴粲然一笑,“背调做这么清楚,要不来DOR帮我吧。”
“我为你操碎心,你就只想榨取我?”
程锁锁娇嗔。温陌轻描淡写,“这事轮不到我在意,他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林浅?他要联姻轮不到我说三道四?况且男人,行动、态度说明一切。”
陈韵噗嗤笑出声,倒是和温陌一样看似很看的开,“沈总就是不一样,女人缘就是好,和你有的一拼,看你们谁输谁赢。”
“我不争这玩意。”
陈韵听了,看破不说破。说好的姐妹局,不提男人,结果聊完沈戾聊林清执。林清执还没回南城,温陌算是看明白了,人说是已经退伍,心思还扑在那些事上面,而且她亲自看过扶安的局势,丁泉忍辱负重当个守林员,师徒情深反目成仇,迷一样的女人费晚儿,真要说起来,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至于这些故事里有没有沈戾,干她温陌何事,他缄默不谈,她就一边识趣的不去探究,一边生着闷气自我折磨。就是这么拧巴。吃完饭陈韵开着把车把温陌送回去,程锁锁嚷嚷着想去家里喝酒,温陌直接拒绝,说千金大小姐应该旅游看展买包,天天喝酒人设要掉。她嘟嘟唇说不喝酒哪有机会理由给别人大骚扰电话。还算有自知之明,她还知道那叫骚扰电话。温陌两手一甩下车上楼,被绑走时孑然一身,现在回来也两手空空,只揣了个手机。这手机还是沈戾后来给他买的,电话卡是补办的,里面只存了他一个人的号码。温陌在电梯时就已经调出了号码,电梯门一开,直接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