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挂上了液，她太疼，尽管她咬着牙一声没吭，但袁望还是从她佝偻蜷缩的身子看出她的痛苦。温陌很少出现病痛，所以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就是一副铁打的身躯，没想到胃出血这玩意疼起来是真的要命的。袁望忙上忙下，中途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出去接了电话。凌盛在局散后也过来了，领带松了，领口也大喇喇敞开了，身上是消毒水盖不住的烟味和酒味，温陌一睁眼便被他真挚又复杂的眼神灼烧。反正没说出口的话是要说的，“现在知道难受了吧，要不是这次，我看你争强的样子真要把你当兄弟了。”

温陌已经尝试过药物止血，好在止住了，医生看她太难受暂停了养胃的药水，先打上止痛的，可还是疼，她也希望有个人能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没被你当成兄弟，可惜了。”

“说到底，只是一个女人，这世道对女人的说法太多，你就应该顺应，适时躲在男人的身后，这不是懦弱，这是聪明。”

说完他好像这句话并不能让自己逻辑自洽，改了口，“算了，聪明的女人会借势，你已经是聪明绝顶了。”

温陌听他语气裹挟的几分埋怨，“听得出来你对我意见挺大？难为你了凌总。”

“不难为，我谢谢你。”

其实相比其他人，凌盛可以说是挺佛系的了，他家境算得上是优渥，从小生活的环境也够干净，因此身上少了像沈戾那样向上的拼劲，如今这势头，倒是被温陌逼出了些。往来甚密的关系和环境确实能改变一个人。温陌脑海里倏地想起跟何穗一争输赢的时候，她确实承认，凌盛要比沈戾更适合做伴侣，只是可惜，感情根本不分先来后到。当不走心，不纠缠，不承诺成了常态，温陌能被一个人这样对待，其实是幸运的，被偏爱的都会有恃无恐，温陌就算被偏爱，也不会有恃无恐。许是病痛冲破了那点防线，人对自我克制的意念也变得薄弱了。她说：“我要是先遇见的是你，该是多好。”

凌盛还有许多骂她的话要说，但又不忍心把话说重，正在嘴里一遍遍过滤，就听见她这样说，他全身一僵，手心一蜷。他听多了，就不想听了，“我看你努力克制着不让声音颤抖的不成调的模样，温陌你累不累，这样都不能让你休息是不是？”

凌盛说着，上手摸了摸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最后给她掖了掖被子。温陌今年来地方的次数很多，头一回自己住进来，注意力又被那座老钟吸引，成为病患后好像有些明白这座古钟的意义，时间是会在疼痛上走出痕迹的，身体极度痛苦时，那就是生命的意义最明显的时候。她好累，最终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其实睡得也并不太女安稳，睡梦中好像反复听见沈戾的声音，早上醒来时，凌盛还在，公司需要袁望，他已经去了公司，温陌这下可以确定，她昨晚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梦见了沈戾。既然药物之一止血，温陌拒绝做胃镜，主要是她真的挺怕疼的，这么一看，她弱点其实很多，可是人哪有没有弱点的，她这样强逼自己是要把自己逼成谁啊？凌盛看破一切，又露出一副“你看，女人就是女人，装什么英雄”的神情。温陌可反感他这样看不起的目光，但什么都没说。住院第一天，温陌全靠营养液吊着，什么都吃不下，中间又吐了几次，分不清是酒还是酸水。第二天，已经没那么痛了，她可以下船行走自由活动，但没力气啊，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同时可以吃一点点流食了。温陌想走，被凌盛强行按住。温陌觉得他是小题大做了，直到粮食进了胃又吐出来，她没话说了，老老实实在医院继续打上养胃的药。刚刚那一阵痉挛让人始料不及，也彻底让陈韵倒戈偏向凌盛。温陌全吐在了凌盛身上，他一点都不嫌，来来回回首先考虑的是温陌，最后才想起来要去换衣服，全程自然的好像这些事就该是他做的那样。陈韵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我希望看不到光亮的深情种都能窥见天光。”

温陌宛若未闻，“我说让袁望把电脑和文件那道医院里，怎么现在还没来？”

陈韵白她一眼，“非得把自己变成这样？”

温陌不以为意，“这样是哪样，女人得自己给自己安全感啊。”

“人过度追求安全感，跟对精神世界过度探索，本质上是一样的心理疾病。”

温陌咬牙不吭声，人在缓解自己空落落的情绪是总喜欢拿一些看见摸得着的东西去填补自己，金钱？酒？一杯咖啡？甚至一夜情？就像陈韵说的那样本质上那就是一个无底洞，最终被自己会被反噬，这次进医院就是一个兆头，她该明白的。“我看你每天忙的脚不着地，要不要招些人，你自己也能轻松一些，同强度的工作量，DOR的配比明显不平衡了。”

陈韵的提议之前袁望也提过，但那时候内忧外患，做这些就是无用功，现在确实可以考虑了。“公司申请加入了市人力资源中心的招聘会，已经在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