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戾早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冷笑了一声，他并不是怕她口中说的那些，他是讨厌任何人拿温陌来威胁他。不管有没有成效，都说明他们想通过温陌间接作用在沈戾身上。他能光明正大在外人眼皮子底下护着温陌，就能保证她能不受影响。陆蓉听见他的冷笑，一双隐约能见到风霜的眼睛皱成了三角形，细纹也更加明显了。沈戾坐在坐在正中央的檀木椅上，指腹细细摩挲着精致花纹，幽幽开口，“你好不好奇陆以宸现在在哪？”

陆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陆以宸，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我不好奇。”

“你是不好奇还是心里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既想正大光明的生活又抛不开对权势的追求，人总是贪婪，他要回去过黑暗的日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就直接把他放弃了。”

陆蓉调整了姿势双手抱胸，心理学上这是当人感到不安时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的姿态，“想象力很丰富。”

沈戾放下交叠的双腿，敞开，手肘撑在座椅扶手，王者风范，盛气凌人，无形中给人压迫感，“你总说是自己让沈氏起死回生，但究竟是你需要沈氏的庇护还是其他原因你自己清楚。”

说到这里，她苦苦支撑的城墙终于泄出一丝缝隙。沈戾继续，尝试喊出了一个名字，“陆征？”

陆蓉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看着他，十指深深嵌进手臂里，骨节泛出月牙白，还是要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世界上姓陆的那么多，我不认识什么陆征。”

没关系，沈戾也不是那么着急，他只是足够机智，也只是下意识的对姓陆的恰好做医药的人产生好奇心理而已，便让丁师长私底下查了一查而已，原来他从龙门来，是个药师？看样子好像被他猜中了一些，“蓉姨早些年在龙门待过五年吧？那个乱世女人活的不容易吧？被你大哥找回来后以为能过舒坦日子，没想到却被大哥送上了省委书记的床吧，哦忘了，在此之前他也是龙门市检察院的钱书晋，一辈子都没逃开这个男人，可不可悲？”

陆蓉彻底狂了，指着沈戾的鼻子怒吼，“闭嘴，你给我闭嘴。”

她在龙门的那五年，自从陆以宸那该死的父亲死后就没别人提起过了，沈戾......她看着沈戾，一双眼要瞪出血泪来。陆家之前的生意主要集中在西部，这也是陆家结识西边干部的主要原因，那个年代西部是最为动荡的地方，钱书晋为了往上爬主动调任龙门市，最不愿意担的活他去担，因为就算不主动最后也会落在他头上，检察院名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是最费力不讨好的地方。终归都是些被利益熏心的人，陆蓉便是交易中的一环，钱书晋为陆家办事，陆家捧他砸他，真给了他往上爬的机会，钱是个好东西，也让恶势力肆意妄为。不过，既然沈戾能知道这一点，他这省委书记，也做不了多久了。陆蓉？陆征？陆以宸？钱书晋？陆蓉想划出的明确界线，沈戾其实能满足，但她小动作太多了，林浅她只是喜欢沈戾而已，温陌的舅舅只是钱书晋身边的一个司机而已。沈戾冷眼旁观她的崩溃，“陆以宸，是你的儿子吧。”

这也并不难猜，因为陆以宸其实是领养，只是鲜为人知而已，陆家一生只干匪事，到现在之所以听起来很白，那是陆蓉为了洗白自己，至于怎么洗白的，白到什么程度，要看她把陆以宸利用到什么程度。陆蓉突然发笑，笑出眼泪，在她厚厚的底妆上留下两条沟壑，屋外的一切都被风吹的扭曲，好像随时要打碎玻璃闯进来。沈戾不着急走，陆蓉又哭又笑好半天才调整语速开口，“不是，陆以宸是我的侄子，现在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不认识陆征，钱书晋更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在沈家这么多年，里外操持，你一回来沈志栋竟然要把全部财产交给你？凭什么？”

“你不爱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碎发别到耳后，“我是不爱他，那是因为他们都不配。”

沈戾没话说了，站起身，推开门，迎着风走出去。风鼓吹着他的白衬衫，掖不住的西装外套肆意翻飞，像古代的剑客，他的头发全部向后倒去，露出饱满的额头，还有小小的美人尖，但不影响他忿张的野性，微仰头，尖刺般的喉结性感的无以复加，颈侧的筋骨蔓延进衣领。孙良泽的车就停在沈家大宅的门口，他刚坐上去，“何穗找你两天，找我那去了，说要跟你聊聊。”

“知道了，等我忙完这一阵。”

他答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忽略掉上面的一些消息，一直往下划快要滑到底都没有看到来自袁望的每日汇报，刚想找他，结果刚巧收到温陌的消息。她说，“林浅今天给我打了电话。”

“说什么了？”

沈戾回。温陌回消息很快，“自己问去。”

沈戾不需要问，他心里有数了，他跟何穗之间的交易该要结束了。孙良泽迟迟没有发动发动引擎是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在等沈戾发话。沈戾问的却是，“网上的热度炒了几天了？”

“三天了，这些人真有劲。”

“该压下去了，是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孙良泽侧过头白他一眼，，满满的埋怨，“现在想起我来了，我放在律所可是个金牌律师，现在帮你干什么？给你当司机，给你蹲点，给你查八百年前的旧案子，我很累的好吗，我还有恋爱要谈，你自己没有不能剥夺了我甜甜的恋爱。”

沈戾横了他一眼，眼里的疑惑像是在说，“人变油腻之后也注定会变成恋爱脑吗？”

但他更想说的是，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都是刘关涛在查的，毕竟他这么多年刑警不是白当的。当然现在是当不了了，他去了沈戾的ML科技，同时还有另一层身份，至于究竟是什么，他跟检察院签了保密协议，检察院的人也未必知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