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碗开始，他就大概能猜到温陌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何穗心里也有数，保持清醒才能送这为情受伤的男人回去。沈戾横冲直撞，路面从昨晚就开始结冰了，照这么下去，迟早侧翻，温陌不再被他表面上的平静所迷惑，紧紧抓着车里的扶手，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赌场不是你的场子吗？你跑啥？”

在冰面上飙车无疑是最愚蠢的做法，那群人的车打着弯朝温陌的副驾驶撞了一下，车子在地面摩擦，装着防滑链的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沈戾眉峰一躬，踩一脚油门，还好这路够宽敞，足够让他发挥。他抽空回复：“赌场的规矩，有恩怨就得在赌场里了了，带出赌场，一概不管，那人是个老赖，有点资产，死活守着不愿意拿出来，又爱赌，再说，那不是我的场子，我欠了赌场老板人情。”

温陌听懂了大概，又摸出手机，“我，我报警。”

“别费力了，在这里，不费一条手脚没人会管，报了警惊动了上头反而麻烦。”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是看运气来办的事吧？”

“今天确实有小插曲。”

“什么？”

温陌正在速度与激情下意识问，顺带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雪山上悬挂的圆月离他们越来越，这群人还紧追不舍。沈戾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

温陌不说话了，紧盯着前方的宽阔大道，过了一会在慌乱和撞击声中把电话打给尤青。沈戾又看了他一眼，嘴角无意识勾起抹笑。温陌没想到对方电话接的飞快，“陌姐，戾哥和你在一起吗，约定好这个时候过来，怎么这个点了还没到？”

温陌早就冷静了，“路上耽搁了一会，你就在老地方等着就是了。”

说着撂了电话。沈戾车开的不快，偶尔降一点车速，那群男人开着一辆破面包车，每一次踩油门，油管里就冒出一股黑烟留在街道，飘向龙门市上空。紧张过后，她好像又开始缺氧了，知道了这男人的意图后，温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这群讨厌的男人依然时不时制造一点小声音。一条笔直的路开到尽头，突然一拐，拐进了小巷子，污水纵横的巷子结了厚厚的冰，他们两台车都开的很慢。温陌没来过这里，但能猜到这里再拐出去，就是龙门市的西边，彼时，尤青已经恭候多时，两台车，十多个人，包围他们五个瘾君子，绰绰有余。路面颠簸，温陌眼神坚定，不慌不忙，沈戾见她彻底放松下来，抽空握了她的手背探她的体温，在随后拨开空调。很快，沈戾在一个全黑的没有一丝灯光的路段，突然一个漂移，车子停了下来和那面包车来了一个前脸近距离接触，差一点就撞上。男人骂骂咧咧下车，尤青开了车大灯，走下来，那男人这才意识到不对，想要再次上车，已经来不及。沈戾离得近，手上戴好黑手套，拉开车门大步跨下车，还不忘命令温陌，“车上待着。”

他腿长，几个跨步上去，扯住那打头的男人后领子，猛地往后一拽，坐在地上，周围有几个小弟还想表忠心，被沈戾抬手一指，就这么一个简单动作就被吓的连连后退了。温陌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属于男人的战场，她才不下去凑热闹，看不清沈戾的表情但能想象到他此时的表情是有多恐怖。尤青给他递了根棒球棍，他没接，右手握成拳照着男人的太阳穴就这么生生来了一下，那一拳的狠劲，温陌透过衣角感受到了拳风，沈戾黑色手套上有殷红的血迹，但看不见那男人的惨状，沈戾有意遮拦温陌的视线，让她出了他的背影什么都看不到。伴随着那个人一声沉重的喘息，沈戾问：“赌场你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哥是宋嵩，你们哥俩都不沾好玩意。”

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得罪的不得了的人，“你想要什么？钱？我还。”

尤青朝他小腿肚踹了一脚，“谁稀罕你们几个钱。”

沈戾，“你能把宋嵩的也顺带还上？”

男人叫苦连天，“他的赌债，可不管我的事，实在不行你们去摘他的器官。”

“混账东西。”

尤青听后又照着他的太阳穴来了一拳，直接把人打的从沈戾那脱了手。沈戾干脆随他，伸手在地上那男人身上擦了擦，“要不是宋嵩护着你，你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赌博在龙门市合法，但有样东西不管到了哪里都不可能会合法。“留我一条命，我哥会给你想要的。”

男人气若游丝。尤青朝身后招手，吩咐手下把这几个人带走。沈戾不管这些了，摘下了那副黑色手套给尤青后就上了车，妥妥的老大哥做派。中国很大，边边角角的地方难免有光找不到的黑暗地带，在这里，报警只是在徒增烦恼，所以大家都用这样野蛮的方法，渐渐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黑网，这样对吗，当然不对，这群人终究是要被送进笼子里去的。他上车，系上安全带问她，“吓到没有？”

温陌何止没有被吓到，还觉得新鲜，她无条件相信沈戾的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