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沈戾正八经摆着平板当真做好了攻略,他是真心想带她出去玩的吗,他说他已经在那边订好了度假别墅。温陌偷偷查过那地方,三面环山一面环海,出行靠游艇和直升飞机,是个养情妇的好地方。当场,她没同意也没拒绝,换做其他女人,可能头脑一热,不出几日也就出发了,但温陌何其聪敏。现实生活中没有戏剧性的转折,有的只有事在人为,大家都在避重就轻。南城人都知道,程远峰一边做生意一边做慈善,他之前给南大捐过两栋楼,如今恰逢校庆,邀请名单里,程远峰是头一个。偏巧沈戾和温陌从南大毕业,校领导正好邀请沈戾回母校做演讲,时间就定在周五晚。她现在还记得沈戾除了抄袭事件,前后项目引发安全问题之后,校领导从来没想过要保护自己的学生,对舆论导向不闻不问的嘴脸。不过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头压一头,所有人都说自己有难处。自从毕业以后,温陌就再也没回过那里,早就忘记校园是什么样子,好多年年没见过他站上校园的舞台了,定然是不能错过的。结果真临近那天,温陌猜得知,沈戾根本不打算上台,他不把那些满口学术的校领导当回事,回绝了这场演讲,但被程远峰拉过去顶替了。趁着这个机会,他去西北看程锁锁了,力排众难也要把人带回来,一个小小的校庆邀请,不必他亲自参加,但既然答应了,总不能鸽了人家,毕竟人设还立在那。而温陌是被陈韵拉过去,说是缅怀校园,可毕业这么多年,至今还在联系,关系还不错的,她们只能想到彼此。校庆晚会即将开始,校长坐在最前排,附耳跟身边的男人说话,“钱先生大驾光临,今晚有许多个节目都不错,先生等会可以好好看看,给这些学生提些建议,他们才能成长。”
校长话里有话,听者微微一笑,点头应下。沈戾到场后,入耳便是这么一句,当晚,他没有着正装,领带未系,黑衬衣领口开着几粒扣子,一整个桀骜不驯,气场强大。校长记得他明明回绝了邀请,却还是立马站起来打招呼。沈戾眼神却是看向钱书晋,作为南大校长,他都不敢直勾勾的盯着钱书晋,但他丝毫不怯场,一个不好怠慢,另一个也不好周旋,总之两个都得罪不起。但他且懂得转移,回过头向钱书晋引荐,“这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可不得了。”
沈戾笑笑,“您客气。”
钱书晋仅在看见沈戾第一眼时面露一点惊讶,两人没有正儿八经打过照面,这是第一次,却能在第一眼就能认出彼此。他还记得前不久他寄玉佩威胁的样子,千年的老狐狸早就成了精,尽管敌人当前,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还能顺应局势,和沈戾一样假装不认识,给在场所有人都留个体面。钱书晋点头,赞同校长,“后生可畏。”
这场寒暄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晚会的开始而结束,沈戾坐的位置是原本给程远峰准备的,校长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懂了。沈戾从善自如,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交握,搭在大腿上。前排几个领导中,沈戾看起来最漫不经心,对舞台上的表演没什么兴趣,校领导怕冷落了他,时不时凑过来给他指一指再说句话,偶尔他会倾身配合,有时候直接装作没听见似的不动如山。温陌来时,节目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台阶式的座位,站在最后排往前看,沈戾是那个最突出的存在。全场找不到几个座位,温陌也懒得坐了,她和沈戾一样,对上面唱什么歌,跳什么舞不感兴趣。节目到尾声,各校领导准备上台讲话。陈韵还在期待,“什么时候轮到沈戾,想当年他往台上一站,甭管干什么,总能引起一片尖叫,排山倒海似的。”
这是实话,一点没夸张,温陌垂眸,“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也是排山倒海式的。”
“提这玩意干什么,沈戾什么熬不过去。”
是了,因为熬过去了,所以开始想当年了。陈韵见温陌不说话,抬手杵了杵温陌的腰部,“看看,刚刚有个女学生,那么多大佬,偏偏只抬头多看了沈戾两眼,还不小心打翻了他的水杯,很心机。”
温陌没说话,可是被她这么一提醒,眼神一一扫过去,没一会儿,停住了。陈韵还在说,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向调节气氛,“那女学生长得还不错哦,身上有点你当年的傲气,重点是,人家现在可比你嫩。”
话音刚落,沈戾已经从座位上离席,他今天穿的是黑衬衫,不近距离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也是这样一个小插曲,他有了暂时离席的机会。陈韵自言自语,“他这时候要去哪?校领导不是要邀请他讲话?”
看来陈韵确实对他曾经的辉煌很怀恋,她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温陌眼神聚焦在某一处,不在舞台,不在沈戾离开的方向,嘴上提醒道:“你如果是等这个,那今晚估计是等不到了。”
“那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
温陌的手插进口袋里,那个被她遗忘在外套口袋里的U盘,此刻就被她握在手里。陈韵闻言,回头看向温陌,舞台流光溢彩的光线在她脸上铺陈五颜六色的光晕,摇摇晃晃,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