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叶星辰回到了家。她家住在上世纪修建的集体小区。狭小的三室一厅内，毫无人气。母亲是一所普通高校的教师，晚上有课，父亲又不知道去哪了。叶星辰打开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发现楚小兰在社交软件上给她发了信息。“柜子修好了。你的衣服也拿出来了。相亲没事吧？”

从小到大，她有一些朋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留下来、联系最多的，还是楚小兰。楚小兰和她同岁，和她初中就同校。但两人不是一个班，交集并不多。机缘巧合下，两人上了同一所高中的同一个班，才慢慢熟悉起来。楚小兰个性大大咧咧，虽然有点八卦，但朋友真遇到麻烦，是愿意两肋插刀的类型。叶星辰遇到事了，也喜欢跟她分享。“没事。你猜我跟谁相亲？”

“谁？”

楚小兰回的很快。她在的公司是家游戏公司，996是常态。看来她又在加班时间摸鱼。“顾清河。”

社交软件的界面上，出现了短暂的静止。过了半分钟，楚小兰才回复。“不会吧？？他？？跟你相亲？？？”

这一连串的问号，让叶星辰一愣。“怎么了？很奇怪吗？”

楚小兰又不回复了。叶星辰等了几分钟，正准备休息时，楚小兰直接给她打了语音电话。“你说的是顾清河吗？我们初中那个顾清河？”

叶星辰一接起电话，楚小兰就开始发问。她不停喘着气。从背景的回音来听，她应该躲到了厕所。“是啊，怎么了？”

“姐姐！你知道他是谁吗！”

楚小兰哀嚎起来，“那可是顾总啊！顾清河！”

叶星辰一愣。“乐享和云易付就是他家的！他还是我这家游戏公司的大股东。算我老板的老板。”

乐享是目前国内最火的社交分享平台，而云易付，是全国都在用的理财软件，到处可见它的收款码。云易付背后的中云金服，被称为“民间小银行”。叶星辰自己都把钱存在里面。想到这两个公司拥有的资产，再把它跟顾清河联系起来——叶星辰总算明白，他如此自信的原因了。更何况，听楚小兰的语气，这只是他家财产的冰山一角。“……你们居然相亲。天哪，我又相信爱情了。”

说到最后，楚小兰激动了起来，她啧啧有声。“不会吧？”

叶星辰表示怀疑，“他……这么厉害？”

“天啊！”

楚小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看新闻吗？用乐享吗？用云易付吗？”

“……用了也不知道他呀？”

叶星辰有点尴尬。她平常也用乐享做公众号，但她真没想到，背后老板是顾清河。“算了，不说那么多了。”

楚小兰拉回了话题，“怎么样？他追求你了吗？有没有心动？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没有。我拒绝他了。”

叶星辰干脆地回答。“哎？！——”楚小兰惊叫。“放现实点好不好？这么一个大老板，喜欢上我，还非我不娶，你以为是总裁文啊？……人要有自知之明。”

叶星辰顿了顿，“更何况，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啥？”

“……具体的我就不说了。”

想到顾清河那啥都不算的“求婚”，叶星辰很尴尬，“他今天还逃单了，还是我买的单。”

“顾清河……逃单？？”

楚小兰一向话多嘴快。连她都语塞了，看来她世界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总之，我觉得他怪怪的。想找你问一下。……既然如此，知道了就行了。”

“不会吧……太可惜了……”楚小兰感叹，“还希望你做我老板娘呢，多给我发钱——楚小兰？！”

突然，插入了一个高分贝的声音。接着，语音电话就被挂断了——应该是被上司抓到了。他们开发的那款游戏，最近流水不太好。上司以“榨干玩家最后一分钱”为主旨，天天让她们加班，想一些逼氪的活动，考核也更严了。希望楚小兰平安渡过此劫。叶星辰祈祷着，关闭了对话框。她靠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梦境中，她回到了过去。小时候的她，家境贫寒。父亲终日喝酒，喝了酒就回家，发疯要钱，不给钱就打人。她也在这种环境下，养成了内向孤僻的性格。上中学后，她更因为不爱说话、打扮寒酸，被同学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前期只是孤立她，后来直接发展成了霸凌。父母不和、同学孤立、学习不好、没有朋友……生活对她来说，就像令人绝望的长夜，熬不到头。她不知道多少次，哭着在日记本上写下“死”的字眼。周四的最后两节课，刚好是体育课。因为没人搭档，叶星辰常常一个人在学校闲逛。下课很久后，她才回到教室。按以往的惯例，这个时候，同学们都走完了。但那天，她一到教室后门，就听到了说笑声。是班上的几个男生。刚好轮到他们值卫生，就在教室闲聊。叶星辰不想顶着他们的目光进去，就躲在教室窗外，偷窥着里面的情况。又过了五六分钟，男生们聊完了，开始做卫生。有人去擦黑板，有人去摆桌椅。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叶星辰的东西——“咦，最后一排的那个书包是谁的？”

有个男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