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我跟顾清河结婚了。”

叶星辰想了想，干脆地回复了楚小兰。反正迟早要告诉她的，晚说不如早说。静止。长达一分钟的静止，聊天界面没有任何变化。随后，伴着微信的提示音，照片及楚小兰之后的对话，都变成了“lanlanlan撤回了一条消息”。又过了半分钟。叮咚一声——“老板娘好。”

又是叮咚一声——“麻烦您和顾总多提携。”

最后叮咚一声，一张百年好合的表情包。手机恢复了沉默。叶星辰哭笑不得。“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她又发了一条过去。楚小兰一直没回。楚小兰活泼。她的情绪也像夏日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双方都很尴尬，还是不要强聊了。等以后她来找自己再说吧。叶星辰想着，放下了手机。天气正好，她打算对照着给顾清河的照片，看看屋内还缺什么，列个清单出来，过几天把东西买了。就在这时，她接到了宋巧莲的电话。……“……妈，你告诉我一声，我过去拿。何苦你送过来？”

一个小时后，她在小区门口，接到了宋巧莲。宋巧莲满头大汗，提着两床四件套、一套礼盒装的碗筷、还有一袋水果。叶星辰慌忙把东西接了过来。“没事。妈上午刚好没课，来你这看看。”

宋巧莲笑了笑。她擦着额头的汗，“这四件套还有碗筷，是我昨天去商场买的，你看怎么样？”

“妈，你买这个干什么？”

叶星辰一看牌子，心疼得抱怨，“他家里多得很，都用不完。”

“……哪来的话！用不用得完，我都得带！”

宋巧莲说，“你刚结婚，我空着手就来？”

她顿了顿，接着开了口。“彩礼和嫁妆的事，妈正在给你想，你也好好想想。不能不要，也别让人看轻了。他给多少，我们还多少。”

——她欠着顾清河两百万，哪还说什么彩礼？叶星辰有苦难言。“妈，我和他是自由结婚，不走那一套。”

她糊弄了过去，“……再说，他们都没说这事，你急啥？”

“不管急不急都要想。”

宋巧莲正色道，“万一他家里提起来呢？谈不拢就麻烦了！……我打听了，有领了证的，都因为这事离了。”

——自己跟顾清河是契约结婚，应该不会有这问题。叶星辰心想。她没回答。“……也怪我什么都不懂。”

宋巧莲低下眼睛，“你外公外婆走得早。当初你爸找我，给了几床被子、一双高跟鞋，我稀里糊涂地就嫁了。房子没有，结婚照都是随便拍的，吃了好多苦。……现在也没法帮你。”

“没事的，妈。”

看到她这样，叶星辰也难受，“他还是很重视我的，不会像我爸那样，你别想太多了。”

两人一路穿过花园，坐电梯上了楼。叶星辰带着宋巧莲，参观了一下家里。宋巧莲没见过这么大的复式，很是惊讶。“……妈，我爸这几天没打你吧？”

母女俩在沙发上坐下，闲聊了一会天。叶星辰问道。“啊，没有。他这几天收敛很多了。”

宋巧莲顿了顿，“就是强强的工作没找到，他回家后总提这事，想让他到A市来，住我们这慢慢找。”

强强全名王强，是叶星辰的表弟，她姑姑的小孩。姑姑一出生就患有智力障碍，三十多岁就没了。王强从小被叶星辰奶奶带在身边，初中都没读完，就混了社会。“他自己都没工作呢，还关心别人？”

叶星辰嗤之以鼻，“不是想接过来，让你照顾他们俩吧。”

“他要让他住家里来，睡你的房间。我是不同意的！”

宋巧莲说，“强强成年了，你姑父也还在。没有总住我们家这个道理。”

“谁叫他们才是一家人呢。”

叶星辰冷笑。按理来说，王强是外孙，与叶家的亲近程度，是比不上她这个亲孙女的。但叶星辰的奶奶，却更重视王强，原因只有一个——重男轻女。奶奶嫌弃叶星辰是孙女，把王强留在身边带大了。她还动过让姑姑和姑父离婚、叶南明收养王强的念头，因为姑父坚决不肯，才暂时作罢。她小时候，几年见不到奶奶一次，就算来了，也满口强强吃这个，强强要那个。她的想法没人管，眼泪也没人在乎，强强的事要她来办，她的东西要送给强强，强强一哭，却全是她的错。这种屈辱，她现在还记得！亲妈如此，叶南明也有样学样。干出把亲生女儿房间给外甥久住的奇葩事，也不奇怪了。“我的房间就是我的，谁都不能抢！”

叶星辰说，“要是他为难你，我回去跟他吵！”

“没事，你奶奶舍不得，这事未必能成。”

宋巧莲安慰她，“强强总说工作累。她有点退休金，想把他继续养着。”

——正是她的这种心态，叶南明和王强才被养成了废人。她忽略叶星辰，也算是叶星辰的幸运了。父亲那边的事情，叶星辰不想管太多。她跟宋巧莲聊了几句，刚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带着母亲，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了饭。吃完饭，她打了个滴滴，把母亲送回了家。又坐车回了江滩一号。母亲上午说的事，让她很烦躁。她有直觉，叶南明在最近，又会干些奇葩事情。忙完搬家这段时间，她要赶紧找工作挣钱了。她现在有两百万欠债，还有挣更多钱的压力。目前公，她靠在乐享写心理科普文章吸引流量挣钱，排名还算高，运气好了一两万一个月，运气不好只有一两千。她该怎么办？但一个意外，很快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刚出电梯，她就看到周秘书。他领着十几个人守在门厅。“怎么了？”

她吓一跳。“顾总发了几张照片给我，说您要改造房子，让我过来帮忙。”

仔细一看，周秘书在内的所有人，都提着大包小包——还有电钻和工具箱？顾清河要干嘛？“其他的盆栽和家具，都在卡车上。”

周秘书见她神色不对，笑着解释，“……待会就给您搬上来。”

家具？为什么要有家具？……难不成是他听到她的吐槽，真的想把房子翻新一遍？叶星辰一阵晕眩。“当然，如果您要换墙漆颜色，人已经住了进来，会比较麻烦。”

周秘书补充，“但可以让施工队买墙纸，明后天给您贴上。”

“不用了……”她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笑容，“我想，你们顾总误会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