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叶星辰心里暗暗叫苦。她当初以为,就是领个证的事情,还特意嘱咐母亲不要告诉叶南明。现在不仅要办婚礼,还要双方父母见面,该怎么办?叶南明贪财。他知道她嫁到这种富贵家庭,肯定天天来要钱,到时候就家无宁日了!幸运的是,赵澜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又转头去跟顾清河说别的。一餐饭就在闲聊中结束了。吃过饭后,叶星辰收拾东西,江妈也来帮手。没过多久,顾清河也走了过来。“你去坐着吧,我来干。”
他说,“你做了一上午的饭菜,也累了。”
搬进来这一周,她费了多少心,他都清楚。想到他一番好意,叶星辰答应了。她坐到沙发上,仍然不放心,回头去看厨房的动静。顾清河努力学习,动作却仍然笨拙。江妈很着急,不停在旁边指点。他却坚持要自己来。她谢谢他为她考虑,也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不由笑了。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清河他从来不做家务的。为你这么做,也算少见了。”
说话的是赵澜。她望着顾清河,心绪复杂。今日来之前,她很有自信,顾清河随随便便找个女人,肯定是假结婚。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尽心,她有些看不懂了。旁边的顾霆钧听到这话,皱起了眉。“这有什么?让他去干!都结婚了,自己的房子都不管。还以为自己是谁?大少爷吗?”
顾霆钧是教师出身,又崇尚“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一句诗词,对顾清河教育尤为严厉。也是因此,顾清河踏实勤恳,没有多少富二代的习气。“……你也是。家里有什么事,就跟他讲。他有什么不对,就让他改!”
顾霆钧转向叶星辰,接着说,“一个大男人,连家庭都照顾不好,谈什么事业?”
他平常说话少,却有着一字千金的分量。这么说,就是放了权力给叶星辰。赵澜顿了顿,开了口。“别这样,清河工作已经够忙了——”“就你这样!天天宠!”
这激起了顾霆钧的怒火,他训斥,“晓晨也宠!清河也宠!一个个都废了!”
“老顾,你这什么话呢。”
赵澜也不高兴了,“我不看清河工作累,让他俩相互帮忙么——”夫妻倆开始拌嘴。叶星辰坐在旁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有些尴尬。她心底松了口气:之前听楚小兰说,顾清河家庭背景复杂,她还以为是多么难相处的人物,担心能不能搞定。现在看来,顾霆钧话少威严,人却坦诚;赵澜热情友善、对他们关怀有加。虽然是半路夫妻,却也是和睦家庭了。就只有一个小姑子顾依依,对她敌意很强。想到她和顾清河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对哥哥有独占欲,也能理解。相处时间长了,关系应该也能扭转——但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小姑子,此刻正以一种怨毒的眼神,在沙发另一端瞪着她。顾霆钧和赵澜在拌嘴,叶星辰微笑着坐在一边,顾清河在厨房和江妈一起忙碌,顾晓晨在阳台玩耍。真是和睦的家庭场景——其中没有她。本来属于她的位置,被那个女人霸占了。那女人凭什么?……她陪清河哥的时间没她长,没她温柔,家里没钱,也没工作。就长得好看一点,也是个狐媚样子!就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得到顾霆钧的认同,让赵澜帮她办婚礼,支使顾清河去厨房干活!她倒底凭什么?!……眼前温馨的一幕,让她大受刺激。强烈的憎恨,从心底涌起。她有了破坏一切的冲动。“……”她看了一眼阳台。阳台上开满了花朵,顾晓晨趴在圆桌上,跟鱼缸里的小金鱼聊天,背对着她。她突然有了主意——……叶星辰听着赵澜跟顾霆钧拌嘴,回过神来时,坐在不远处的顾依依,已经不见了。她四处打量,赵澜也察觉了不对劲。“……依依呢?”
她话音未落。阳台上传来一声惊天响动,像是有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花盆砸在地上的脆响。下一秒,顾晓晨惊呼:“姐!”
“依依!”
赵澜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她奔向阳台。其他人跟了过去。顾依依脸色惨白,躺在地上。她大口喘着气,面部扭曲了,表情极为痛苦。在她旁边,掉着一个花盆。花盆四分五裂,里面的粉红色月季花,就是罪魁祸首。顾晓晨吓傻了,在一旁呆呆站着。赵澜朝他怒吼:“还不快让开!”
顾晓晨退后几步。赵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起了顾依依,从她身上找药。场面一片混乱。因为顾依依起病急,发作得又严重,顾清河叫了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万幸的是,顾依依用药及时,没有大碍。只是要休养一段时间。病房要保持安静,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只剩赵澜陪护在顾依依身边。终于,顾依依睁开了眼睛。“……妈。”
她朝着赵澜,虚弱地叫了一声。赵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脸。“没事了,没事了。”
她安慰着女儿,“妈在你身边,你别怕。”
“……妈,都怪我。”
顾依依说着,眼眶也红了,“我看到晓晨在阳台上玩,没注意到有花——”“怪你什么?!”
赵澜提高声调。下一秒,她担心影响女儿,有意识地降低了声音,“说到底,还是顾清河他们奇怪,好好的养什么花?!”
“妈,还是我的错。”
顾依依哭泣起来,“我看到清河哥有了嫂子,他们好配,我好羡慕……”女儿的哭声,让赵澜心如刀绞。她知道,女儿多年哮喘,若不是神思恍惚,是不会出这种差错的。“都是顾清河!”
她恨恨地说,“找什么人不找,找个住贫民窟的狐狸精!父亲没有工作,能是什么好人?”
顾依依不回答,只是哭。赵澜知道,此时再骂,只会让她哭得更厉害。她担心女儿的身体,语气不由放缓了些。“你也别伤心。我今天在他们房子转了一圈,又看了看他们俩,感觉有很多古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