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看。”
我当即喝道。众人齐刷刷向拐兔看去。那拐兔蹦的两米多高,钻进花团锦簇的血色红花丛,不见了。夏御将眼球突出的死鱼扔在草地,弯腰摘下一朵娇艳红花,举在面前,目光如炬。夏茗小声说:这花好艳。可是,为什么沾到鱼血就蔫了呢?夏宁向我靠靠,没说话。我感觉,夏宁像是知道什么秘密。我与林墨的目光聚集在这诡异红花上。夏御拧着眉道:怪了,这罗刹鬼蜮怎么会有这么多黄泉路独有的彼岸花?彼岸花?小时候听外婆说,这东西很邪门,人若是接近它,那是要倒大霉的。我忍不住后退几步。夏御又说:我一直看这花古怪,心中始终不敢相信,没想到还真是彼岸花。“这彼岸花会怎样?”
林墨小声问道。夏御拽下片花瓣双指一搓,浓郁的腥臭味便扑鼻而来。夏御的神情更加凝重。他说:彼岸花,吸取腐肉,干骨,鲜血为养料,所以~。“所以什么?”
我忙问。夏御说:所以,除了埋骨千万,腐尸遍野,冤魂不散的大凶之地,是无法生长出彼岸花的。我说:“这就是彼岸花生在黄泉路的原因?”
夏御点头,“嗯,此地大凶。”
夏宁说:过去师父有个朋友,就是被人用彼岸花害死的。我忙问缘由。夏宁解释到,陈老头有个倒卖二手车的朋友。廉价倒车,车自然都不怎么干净,损了阴德,被人算计,在车里放了一朵彼岸花。因为他不认识这花,心里还挺美,以为是小女儿的小把戏。却不想,当天就出了车祸,被一辆前四后八将他那辆大众帕沙特撞了十几米出去。听完这个故事,我有些害怕,对这邪门的彼岸花心里犯怵。烈日下吹来阵阵微风,我打个冷颤,觉得这风好冷。之后,我们便结伴,继续向深山走去。只是,这走着走着,就起雾了,而且雾越来越大,朦朦胧看不清无米外的东西。林墨下意识攥紧我的手,入手的冰凉,我心为之一振。与此同时,我感到有人拍下我肩膀,扭头是夏宁,她说:“我抓着你点,小心失散。”
我点头。又走了阵,雾气越来越大,伸手难见五指。我握紧林墨柔柔的小手,沉声道:“夏宁你抓紧我胳膊,可别走散。”
夏宁说嗯,我转念一想,忙向四周环顾,白蒙蒙的啥都看不清,双手架在嘴边于是吼道:“夏御,夏御!”
回应我的是余音绕绕的回声。“夏御,夏御!”
这,八成是走散了。夏宁说:这么高的吼声在附近早就回应了。一定是走散了。我点头,“起雾后太紧张,竟然忘了夏御他们。”
“看不到他们更好,生气。”
夏宁没好气道。我心头一凛,没说什么,招呼两人尽快走。约莫走了三炷香的时间,雾散了。向前跑了段距离,我回头一瞅,只见白蒙蒙的大雾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白气滚滚,却一缕都渗透不过来。彷如一层结界,结界那头浓雾滚滚,像仙境,结界这边风高气爽,似人间。夏宁走到我身边,“有啥看的,赶紧走。”
我点头,哦。林墨始终沉默。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间茅草房,走近发现围着木栅栏。院落中央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古装中年男子,累的满头大汗。黑乎乎的浓郁胡须泛着亮津津的光。他身边放着个板凳,单脚踩地,另外一只脚蹬着板凳上的木板,抓着工具反复削抹着木板,嘴里还念念有词,“上梁,上梁,定位,定位。”
我诧异,离如此之远,竟然可以听清他嘴里的念叨。“要不要过去瞧瞧?”
林墨提议道。我迟疑下,“不大好吧!你瞧他,哪里像个正常人?”
夏宁却踢我一脚,没好气道:快去,他又不会吃了你。我想推脱,却发现俩妹子瞅我的眼神似有颠怒。于是整整衣服,很不情愿的翻过栅栏,小心向古装大胡子走去。越来越近,几十步的距离,我却感觉前面仿佛有道天堑,走不动了。大胡子回头看我,咧着嘴巴在笑,牙齿黄的像吃过翔,“你来啦!”
“我来了?”
我指着自己,满腹狐疑。大胡子笑着摇头,“就知道你会来。”
“什么回来?你别打哑谜。”
我壮着胆子问道。大胡子将工具放下,捧着木板端详,“来的巧,来的巧啊!”
随后放下木板,扭头,食指指着我,意味深长笑道:不然你已经死了。“什么意思?”
我茫然问道。大胡子哈哈一笑,然后道:今日若不是鬼门大开,你个区区半妖,敢闯毒物峡谷,早就形神俱灭了。我悚然一惊,“你说,我来时路途那片大雾是毒物?”
大胡子意味深长的笑着,“你以为呢?哎~,我说你这人记性这么差?三年前追到这里,差点被毒死,这就忘了?”
我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嗯?”
大胡子很诧异,背着手,踱着步子走到我面前,仔细端详。我给他看的面红耳赤,心想,还好我是个大男人,若是小女孩,就这架势,怕是给他瞅的要钻地缝。大胡子绕着我转了几圈,忽的嘶了一声,我问他怎么了,他摇着脑袋,“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咋个不可思议?”
我欲哭无泪。啪!大胡子打了个响指,“厉害,厉害,这陈伯就是有两把刷子,佩服佩服。”
“究竟咋回事?你倒是说话呀!”
我急的垛起脚来。胡子见我急了,才算是不再沉醉于自己的世界,抬头看我,笑着道:我还奇怪,你咋能活到现在呢?原来是被人提前制成了阳魂。“啊?”
我被他一句话说的跳了起来。大脑疯狂运转,难怪张久兴说,陈老头不杀我,也会有别人杀我,看来竟是真事。那,另外一个疑惑,这大胡子非但与陈老头认识,好像还知道不少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于是,我就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问他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外婆去哪里了?陈伯是谁,与他什么关系?我问毕,因为说的太快,气喘吁吁。整个过程,我就瞅见大胡子的脸色越变越难看。我这话问完。他先是一个失神,目光变得呆滞起来,之后颤颤巍巍伸手乱抓。我向后退了几步,拧着眉头,心想,这大胡子不会忽然瞎了吧?谁知,他不是瞎了,而是疯了。我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面露惧意,眼球翻滚,转眼间,只能看到白眼仁。这也罢,他还将双手奋力擦在头发里搓弄,几息之间,便蓬头垢发。我难以置信的将眼睛瞪的老大,这也好端端的,忽然就疯了?但我,忍不住好奇,还是问道:三年前究竟怎么了?大胡子,被我问的一愣,啊的叫了声,之后双手猛的朝天空一伸,像在投降。我害怕的向后退了退。大胡子干瘪的双手举在空中,如若两根枯木,他眼仁急剧翻滚,身体胡乱抽搐。我不敢上前,心中疑惑,这好端端的咋又发起了羊癫疯?“大叔,你怎么了?”
我又了一声。“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胡子奋力摇头,喃喃的解释着什么,嘴巴里甚至涌出了白沫。此时,林墨与夏宁也翻过栅栏,跑了过来,瞅着眼前的场景,两人也惊呆了。夏宁指着大胡子问我,“他怎么了?”
我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只是问了几句话,就给问的犯了羊癫疯。”
“胡扯!”
夏宁当即否定,我说:不信你自己试试。夏宁冷哼一声,“试试就试试。”
她向前几步,大胡子摇晃着后退几步,嘴里还在念叨: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夏宁峨嵋紧蹙,食指架在唇间,“大叔,我问你个事,你乖乖回答哦!”
夏宁不问还好,问后,大胡子的脸色唰一下变成铁青,同时,恐惧促使的他面上的肌肉开始急剧抖动。转身,很忌惮的盯我们一眼,他嘴里叽里咕噜怪叫,连滚带爬便跑。踉跄间,甚至摔了好几个狗吃shi。夏宁回头与我面面相觑,苦涩一笑,“你赢了。”
林墨水灵灵的眸子泛起涟漪,始终紧紧盯着踉跄逃跑的大胡子。我脑袋里万把个问号像有人用铲子将它们炒了菜,杂乱的不知应该去认定哪个细心琢磨。嘭!那大胡子撞倒茅庐的木门,跌了进去。事情发生的如此怪异,林墨吓的全身发悚。我攥下她手,烈日下冰凉,“等我。”
林墨乖乖点头。夏宁伸手拉我,“哎,杨修,你干嘛去?”
我没搭理。我冲向茅庐,扶着木质门框,向里面望去,鼻间已经袭来股檀木香味。茅草屋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墙角摆着张八仙桌,上面供着三清神像;香火袅袅。地面,端庄盘坐着个身着道袍,背向我的道士。他气质凌然,虽未回头,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仙风道骨的仙道之风。大胡子呢,如死狗般躺在道士身边苟延残喘。一道沧桑无力的声音传来,道士伸出手臂,双指斜指上方,指间夹着道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的符咒,“该来的,终究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