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知觉时,我已经躺在了彼岸花丛之中。侧着脑袋观望,彼岸花娇艳若滴血,我嘴角上扬,感叹人世无常。双手抱着脑袋,懒洋洋的晒会儿太阳,我感觉很惬意。时间不经意间流逝。当我拍拍衣服,站起之时,已经日暮西山。这路我熟悉,不远处便是那茅庐。走到那处栅栏围成的院落,塌陷的茅庐已经重塑。我心中万分惆怅,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推开门,那门晃悠了两下,啪的一声拍在地上,打起了一圈尘土。我心一紧,迟疑起来。有些怕了。同时,呼吸声清晰可见,这茅庐静的可怕。我往外退了两步,又鼓足勇气,大步走了进去。刚踏入茅庐,我就听到声矫喝,然后一根棒槌呼啸而来,直接给我干的趴在了地上。这棒槌打的不稳,干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并未被打晕。但也不好受,脖子酸软的,咋都抬不起头来。而,打我棒槌之人,并未急着来补一棒,而是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这声音我熟悉,不是夏宁又会是何人?我想往起爬,但很徒劳,疼的根本就动不了。夏宁蹲下,将我扶起,有些尴尬。我满脸黑线,“你稿什么?差点打死。”
夏宁红着脸道:嘿嘿,我以为是坏人。真无语,还有脸笑。我索性不再理她。她自知理亏,连着和我道歉。我感到奇怪,问她林墨哪里去了?夏宁告诉我,和青云道长走了。我又问她去哪里了?夏宁告诉我,去学捉鬼了。我心里忽然很失落,大概明白了什么。夏宁长出口气说,这次的行动总算是顺利,没出什么大篓子。我忙问她所指的行动是什么,他戛然而止,不说了。任我如何纠缠,都是徒劳。我心里这个气呀。之后夏宁要我下地道,背上自己遗忘在下面的登山包,然后与她回列车。准备就绪,我怀着别样的情绪随夏宁而去。走到那片毒雾处时,我与夏宁面面相觑。我说:这浓雾有毒,过不去。夏宁白我一眼,又踢我一脚,“吓死你。”
好吧,我干脆住嘴。夏宁视我如空气,自己开始忙碌。她拉开我的登山包,取出些香,在我眼前臭皮的摇了摇,“没发现吧?”
我沉默。三炷香掐在手中,夏宁沉声念道:日出东方,赫赫大光,灵神卫我,庆道立章,如律令!念毕,夏宁将三炷香递予我,“掐好,灭了就死定了。”
我看出事态严重,怔怔接过燃着青烟的三炷香,感觉如同捧着一尊宝物。夏宁又取三炷香点燃,掐在手中,缓步前行,并对我说:“抓着我的衣角。”
我点头照做。夏宁在前,我随后,缓步前行,大雾弥漫,一眼瞧不出两米。大概是手中掐的这两柱香有些作用,浓雾虽大,却并不能碰触到我们的身体。走着走着,我出于好奇,撕下片衣角,向远处丢去。衣角飘入雾气之中,呲呲几声,散发几股黑烟,变成了灰渍。我心一紧,吓出身冷汗。夏宁回头看我,脸色不好,“知道可怕了吧?”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夏宁扭头,继续摸索前行。我低头瞅瞅,三炷香已经燃了半截,心情越发沉重。大雾浓郁,遥遥不见头,香越烧越短。香渍掉落在我手上,竟然被抖的飘落。我忐忑着心问夏宁道:还得走多久?夏宁并未回答,横着一摆手喝道:“停!”
我心一紧,不敢走了。蓦然。夏宁回头看我,“咱俩栽这里了。”
我苦着脸,“夏宁,我知道你爱逗我。”
夏宁很严肃的摇头,“阴阳相逆,乾坤变位,出不去了。”
“当真?”
夏宁点头,“嗯”。我低头,手中掐着的三炷香已经燃到末端。心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吓的浑身发抖。夏宁说:乾坤变位,想走出去,必须要有张通阴符引路,这符我画不出来。夏宁言毕,我差点高兴哭,顿时跳了起来。夏宁不明所以,吓的后退两步,“你怎么了?”
我语无伦次,“我……我有了,呸,有通阴符了。”
夏宁先是一愣,之后大喜,“快,快把通阴符给我。”
我点头,去翻钱包。夏宁拿到通阴符后忽然厉声大笑,我皱着眉头满腹狐疑。笑毕,夏宁看向我,“终于骗到手了。”
卧槽,我顿时气的跺脚,打算掐死她。夏宁拉下脸颠骂道:“呆子,姐在逗你。”
我满脸无奈,“姐姐,香快灭了,您雅兴真好。”
夏宁冷哼一声,将通阴符抛向空中,念道:乾坤逆位,活人难辨,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拨雾见谛,如律令。我紧盯掐在手中的三炷香,急的浑身是汗。这夏宁折腾的也太慢了。咒语念毕,通阴符冒出些黑烟,着了,之后,一团微弱火团飘向了空中。“快!跟着符。”
夏宁喝道。我连滚带爬便跑。那通阴符燃的很快,转瞬间便成了火星。而我手中掐着的三柱香,也快尽了。恰在此时,陡然刮来阵寒风,那通阴符最后的火星也灭了。我心一颤,低头,手中掐的三炷香只冒出一缕烟,也灭了。卧槽,这下死翘翘了。浓雾涌来,还不瞬间成渣?我绝望透顶,干脆躺在地上嚎啕大叫。叫了一阵,没感到疼痛,浑身暖洋洋起来。而且,耳边隐约有人偷笑。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浓雾没了,夏宁正捂着嘴巴在笑。心有余悸,爬起拍拍衣服,我回头瞅瞅,身后浓雾弥漫,原来已经跑了出来。我长出口恶气。夏宁还是乐个不停。我阴沉着脸道:你病了?夏宁笑着摆手,“我只是受不了某些人,大难临头的表现。”
我故装疑惑,“什么表现?”
夏宁嬉笑道:不哭,不闹,就是个叫,叫叫叫,汪汪汪。我满脸黑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夏宁见我脸色不好,强忍住笑意,招呼我继续前行。走着走着,我发现这花团锦簇的彼岸花丛,成了一团糟。残花败叶,像是给群马踩踏过似的。夏宁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我不语,她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咱来想回去,难!我蹲下,捡起朵败落在地的彼岸花,轻轻一搓,血红汁液溢出,一股子腥臭味。我说:这彼岸花闻着挺香,捏碎好臭。夏宁摇头,“不是的,彼岸花香,发臭是遭遇了变故。”
“嗯?”
我感到疑惑,“什么变故?”
夏宁说:彼岸花丛,若有僵尸、拐兔、走尸经过,那彼岸花就会发臭。我环顾四周东倒西歪,花蕾残破的彼岸花,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夏宁说:这架势,不是僵尸,也不是拐兔。我心一惊,脱口而出,“走尸?”
夏宁点头,“数量还不少。”
我有些慌了,“什么是走尸?”
“人死不久,猫鼠过道,尸体站立,便是走尸。”
夏宁解释道。我说:走尸与僵尸有什么区别。“走尸是新死不久尸体所变,腐bai了,也就不再作恶。”
夏宁又解释道。我又问:那僵尸与走尸哪个难缠?夏宁毫不犹豫,“走尸。”
“啊?”
我有些难以置信,“僵尸斗不过走尸?”
夏宁摇头,“走尸斗不过僵尸。”
“那?”
我更加疑惑。夏宁说:对我们来说,走尸比僵尸更难缠。“那是为何?”
我皱紧了眉头。夏宁说:再凶煞的僵尸,都能用敕令大将军符镇住,而走尸却不同。无符可用。“那我们该怎样对付走尸?”
我问。夏宁摇头叹气,“没啥好办法。必须硬生生将走尸打散架。”
我说:“那不就和《行尸走肉》里的丧尸差不多吗?”
夏宁点头。我有些慌了,蒙头苦想对策。夏宁低声说:这些走尸距我们不远,再向前走,必然会遇到。我没说话,因为我也没招。于是我俩也不走了,开始沉默着想对策。风吹彼岸花,腥臭难闻。夏宁忽的身体一怔,看向我,“我有办法了。”
我大喜,忙问有啥好主意。夏宁说:走尸动作缓慢,咱跑就可以。我好无语。她这哪里是有办法了,她这是没主意。好吧,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办法,想想夏宁说的也有道理,心里稍微踏实不少,于是我便随她继续硬着头皮前行。路上走着,网剧《行尸走肉》的恶心场景在我脑海一幕幕涌现。真要吓死我。夏宁走在前面,闷不吭声,喘着粗气,特像娇喘,被人睡了似的。我摇摇头,挥去脑海阴霾,暗骂自己变态。夏宁忽然回头,拉下脸,“你想什么呢?”
我吓一跳,她也忒厉害了,竟然知道我在坏想她。我总不能说,我正幻象你被男人折磨呢?于是急忙解释:没想啥,啥没想。“没想你为啥呼吸急促?”
夏宁没好气道。呼吸急促?是她呼吸急促吧!我屏息,依旧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我说:是你,我刚屏息了,呼吸声还在。“啊?”
夏宁面容失色,“我刚也屏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