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从外面走进斋堂,几步走到如是身边,低声问道:“如是,看到你如意师兄了吗?”
如是正和如嫣在争抢豆腐,听到师兄的声音,放下手中筷子,诧异地转过身子,摇摇头说道:“没有看到啊!怎么了,如意师兄还没来斋堂吗?”
如是知道,如意师兄最是贪吃,平日里都是最先到斋堂的。如花一脸焦急地说道:“早上,如意到后山找你之后,就好像没有回来了,这都快过午了!”
“如意师兄去找我?”
如是很是纳闷,“我没有看到如意师兄啊,我是自己回来的。”
如花闻言大惊,一脸惶急地说道:“这兵荒马乱的,如意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话刚说完,如花连忙跑出了斋堂,一边跑着一边低声说着,“不行,得去和师父说一声。”
看着如花师兄急慌慌地跑出斋堂,如是又没有听清楚,也就没有在意。转过头看向那碟香煎豆腐,不想那盘香煎豆腐已经空了,如嫣正眯着双眼,一脸狐狸抓到小鸡般得意的笑容。如是狠狠瞪了眼如嫣,气呼呼地连扒了几口饭。就在这时,一块豆腐从天而降,落在如是的饭碗里。如是惊讶地抬头一看,却是韩夫人将自己碗里的豆腐给了自己。“吃吧,多吃点。”
如是道了声谢,瞥了眼一边气得双颊泛红的如嫣,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就着豆腐几口将碗里剩下的米饭全部扒拉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有滋有味地嚼起来。用罢斋饭,韩夫人用大瓷碗装了些饭菜,带着如嫣、如是两人再次回到了庙门前。庙前不小的地方,一口行军大锅正烧着一锅米饭,混着几根菜叶,十几个边军围在一边等着开饭呢。韩夫人越过几人,很快就走到了韩德身边:“夫君,我从斋堂给你带了些斋菜,你将就着吃点吧!”
韩德闻言转过身,看了眼夫人手里的大瓷碗,微微一笑接过大瓷碗,旋即又递到身后护卫手上,说道:“韩立,你还没吃吧,拿去吃吧。”
不等韩立开口,韩德又开口说道:“到一边吃去,吃完赶紧回来。”
末了,还不忘提醒道,“吃完记得把碗筷给寺里送回去。”
韩夫人站在一边,几次想要开口,看着韩立双眼含泪地捧着大瓷碗走开,韩夫人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夫人不会怪我吧?”
“是妾身思虑不周,错在妾身。”
“夫人能如此想,为夫就宽心了。”
“韩将军,韩将军。”
就在这时,如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眼神之中还有一丝惊恐之色,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如花师父,你这是?”
韩夫人时常来破山寺上香祈福,对寺里上下也非常熟悉,看着喘息不止的如花诧异地问道。如花双手合十诵了一句佛号,缓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将军,我寺里有一同门师弟失踪了。”
说着,如花从身上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布条,灰褐色的布条上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红色污迹,就好像是碰上红色颜料了一样:“这是我方才去后山找人时发现的。”
韩德是战场将军,对血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眼就看出布条上的红色污迹是鲜血无疑。“我怀疑,如意师弟已经遇害了。”
如花一脸黯然地说道。一边的如是听到这话顿时就呆住了,双眼无神地看着如花,似乎不敢相信。如是年岁虽小,但是懂得不少,遇害是什么意思他也清楚。“不要着急,将事情经过详细说说。”
在这个关键时候,破山寺的和尚无故遇害,韩德敏锐地发现其中可能隐藏着阴谋。就在这时,永宁公主走了过来,看到韩德手上沾染了血迹的布条,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
韩德看了眼如花,开口说道:“寺里有个和尚失踪了。”
永宁闻言也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我叫如意去后山找如是,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如意了。”
如花一脸伤心,指着韩德手上的布条说道,“方才我带人去后山找寻,最后在一棵倒刺草上发现了这个。”
“韩将军,后山应该有边军守卫吧?”
永宁闻言看向一边的韩德。韩德附身跪倒在地,一脸惶恐地回道:“回公主,属下确实派军守卫了。只是,破山太大了,难免有些疏漏。”
“韩将军请起,本宫绝无其他意思。”
永宁扶起韩德,转身看向如花说道,“带我去看看。”
如花闻言,转身便朝着寺里走去,永宁公主和韩德紧随其后。韩夫人也有些担心,拉着如嫣和如是也跟了上去。“如是,不用担心的,如意大哥不会有事的。”
如嫣看着一边痴痴呆呆的如是,一脸担忧地劝慰着。韩夫人看着如是神思不属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蹲下身子,摸着如是的额头温柔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如是不用担心,如意师父是个大善人,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如是无神的双目终于多了一丝神采:“是真的吗?”
韩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不禁一叹,如意师父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破山寺后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苍松翠柏,杂树成林。一阵山风吹过,便可听到沙沙的声声音,夹杂着清脆鸟鸣,便是一曲天籁。“这地方不错,若是再种上一些修竹,景致更佳。”
永宁公主似乎忘记来此的目的,竟然有闲心四处观赏起来,不时点头品评。如花闻言面色不善,说话声也带着一丝怨气,指着一处灌木丛说道:“施主,那布条便是在这里发现的。”
永宁闻言转头四处打量,百步之外就有一个边军正双目四射,全情戒备着,就连他们这群人过来了,也没有放松分毫。“将军之兵不弱大秦之兵。”
永宁转头看向韩德,赞赏着说道。韩德闻言只觉额头冷汗直冒,一边连声告罪,一边吩咐护卫将那边军召唤过来。或许永宁公主的赞赏是真心实意,可是韩德却是想到了其他。距离仅仅只有百步,这边有人遇害了,那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这岂不是他韩德失职?永宁公主哭笑不得地看着韩德,细声安慰了几句,这才打消了韩德心头疑虑。“将军有所不知,这世上有那高来高去之辈,你这边军虽是战场悍卒,却很难胜过他们,其中利害之人,便是想要发现都难。”
韩德听闻过这些江湖中人的本事,知晓他们身怀绝技,不是常人可比。听到永宁公主这般说,心中大石顿时落地。这时,那边军在韩德护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属下周正,见过公主,见过将军。”
周正单膝跪地,朗声说道。“周正,我且问你,这里是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守卫?”
韩德看着眼前这军士,摆起将军威严,厉声问道。早在来时,周正便已听护卫说了,心里虽然有些惶恐,却也问心无愧,铿锵有力地回道:“回将军,属下一直在此。”
“那我问你,早上可曾看到有和尚从这里经过?”
周正指了指一边的如是说道:“就看到如是小师父从外面走回来。”
如是在永定城可是大大有名,便是军伍之中也有不少人认识他,周正便是其中之一。韩德看到夫人带着女儿和如是也过来了,脸上讶异之色一闪而逝,转头凝视周正,沉声问道:“没有其他异常?”
周正没有丝毫迟疑,高声说道:“回将军,属下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后山还有多少人?”
“回将军,加上属下一共一百零八人。”
“韩立,派人把这一百零八人全部换下来,我要挨个问问。再派些人,给我把后山翻个遍,一定要找到那失踪的和尚。”
韩德说完看向永宁公主,见她没有异议这才挥手让韩立离开。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原本守卫后山的一百零八个边军在韩立的带领下,走进一座禅室,永宁公主、韩德还有破山寺方丈净台大师都坐在里面,其余人尽皆不见。接下来就是简单的问询,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这让韩德很是生气,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另一对人能有什么发现。又过了一刻钟,搜寻后山的人有了发现,在破山寺后门不远处的菜园里发现了一滩血迹,如意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被害的。又过了片刻,如意的尸体被发现在后山一处山涧之中,应该是被人弃尸于此的。“菜园?”
永宁公主和韩德闻言一脸疑惑,转头看向如花。“这菜园是我破山寺闲时开辟出来的,平日里种些瓜果蔬菜,供斋堂使用。”
如花话刚说完,又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菜园一直都是如意师弟负责的。”
永宁掏出一块白布,轻轻擦拭手上的宝剑,一边开口淡淡地问道:“这如意平日为人如何?”
“如意师弟为人最是和善,和谁都笑嘻嘻的。”
如花知道永宁公主这是在怀疑如意了,有些生气地辩驳道。“有什么不良嗜好吗?”
“如意没什么不良嗜好,就是贪吃了点。”
“贪吃?”
永宁微微一笑道,“这么说,如意一早跑到菜园是去偷吃了吗?”
“施主连这都知道?”
如花很是惊讶地看着永宁。永宁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竟然是真的,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面色一变沉声说道:“这么说来,那如意应该是在找如是之前,先去了菜园,然后在菜园里撞上了凶手,随即被凶手杀了,然后又弃尸山涧。”
“这凶手很有可能是西戎上山刺探的斥候!”
韩德面目狰狞地说道,双目泛红怒气勃发。“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永宁摇摇头,面色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