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南月的后山。那一处宁静的茅草屋内。冷潋月独处在那里,里里外外都有着乔装改扮的山民在屋子附近游走。不一会,那华衣墨袍的身影来到这里。推开门,一切如常。她还是那样淡定地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上,可是,就算是坐在那里她也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因为那窗户本是关着的。“潋月,朕来看你了。”
柏君邪走近她。习惯性地凝神注视她。冷潋月斜睨了他一眼,并未有答话。“你还好吗?”
柏君邪关心地问道。“什么好不好,我现在这样,你说能好吗?”
冷潋月自嘲地道,她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了,这四肢泛力的感觉是越来越重。看来她的孕状也越来越明显了。柏君邪尴尬地挤出一个笑脸。坐到她身边。“对不起,朕一时是太忙了,潋月,你再忍耐下,不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柏君邪温语道。眼瞳里流露出几许伤感,他很希望她能正眼地看着他,听他说话,可是,这永远给他的不过是一个背影。一个拒绝的表情。“随你好了。”
冷潋月淡淡的应声,心底却是在做着另一番打算。被软禁在此地已有些时日,难道那南月国的人竟没有发现这南月的后山有着巨大的隐患吗?都怪平日里自己太粗心了。若是能早一点堵住这些暗道也许这帮人没那么容易混进来!“潋月……”柏君邪微微地搭上她的肩膀,却不意外地被她给躲开。“你一定要这样拒朕于千里之外吗?”
柏君邪有些失望地看着她。冷潋月回睨着他,淡淡地道,“不是我拒你于千里之外,是你让我觉得无法接受!”
“为什么?”
柏君邪问道。眼眸里露出些许的失落感,做了这么久的梦都还是不能实现吗?要怎样做她的心才是属于自己的?“因为我不爱你。”
冷潋月很平静地答道。柏君邪有些无语了,过了良久才道,“你这样说是不是对朕太残忍了?”
“你只知道是我对你的残忍,可你想过没有,你柏君邪所作的一切,何尝不是对别人的残忍呢?”
冷潋月藐着他,厉声回道,站起身来,跺动着脚步,那越发感觉到吃力,望着那屋内的某一处的景像很平静地道,“这个世界由五国来平衡统治着。而你非要处心积虑地打破这平衡,妄想掠夺不属于你的一切,包括地域,财富,权势,还有女人……”冷潋月盯着他,面庞上一直淌着浅笑,“可是,你柏君邪终究是要失败的!你知道吗?你的这种野心会被世人所阻止!所有人也不会让你来恶意打破这平衡,不仅中焰、南月、甚至还有东烈和北熙。所以,清醒吧!不要再一错再错了!这样会毁了你的国家西楚,西楚人民会恨你的,你这个新君也会成为西楚国的罪人!”
冷潋月很平静地说道。这番话从来就是柏君邪所没有听到过的,他内心是无比地振撼,这一刻陷入了前世未有的冥思,甚至开始深刻地反思着这一切,他和歌舒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们的梦想,那一统天下的梦想……“想做秦始皇一统天下,这可能吗?”
冷潋月很轻易地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在她来看,这不是六国乱世,而他也不是秦始皇。终于,一直沉默的柏君邪说话了,“秦始皇是谁?”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可能是他!所以,你也不要再妄想些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放弃吧!若是放弃,或许还可能有一线生机,不然……”冷潋月说到这里,话语没有再继续下去。“不然怎样?”
柏君邪追问道。眼睛里闪遴不定,他犹豫了。心底更想到那歌舒已被抓住了南月的天牢,若是不能救他出来,那自己……更何况,现在他还在南月国的范围内!更会随时随地被南月人和那些可恶的中焰人发现!若是被发现了那还得了啊!那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不想说,你既然非要我说的话,那我就直言好了,不然,你和你的党羽是绝对走不出这南月国的!”
冷潋月义正言辞地回道。“你……你怎么知道朕一定走不出去?”
柏君邪惊异了,手臂膊微微地有些颤抖,从来没过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今天她太多话了,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多话。她给他讲的,也是他从来就没人敢跟他说的。心底的惶恐不安前所未有。“呵呵,是不是也许你自己心底是最清楚的,不是么?”
冷潋月声音很冷也很平静,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着一袅不易觉察的期望,其实,她还是希望他能迷途知返,放弃这一切的阴谋。不管怎样来说,她觉得对方都还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坏人。“好吧,你让朕好好想一想……”柏君邪应声道。看来他不得不重新来思索之前的思路了,也许那盲目的扩张真的只会让国家更加地危险,就像她所说的,到时另四国也会反对他,搞不好群起而攻之,他可就难办了。到时候别说是统一五国了,只怕御敌都很困难了!“只怕你已经没有时间了,柏君邪,快点下定决心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冷潋月说道,仍是望着那屋内的一角一动不动,心底却能神奇地感应到那从各处正逼近的救援兵。无论是中焰人还是南月人,他们都会是最勇猛无敌的战士!绝对不会去惧怕这已魄败不堪如过街老鼠的西楚人。蓦然。一名西楚侍卫慌慌张张地从门处奔了进来,甚至连门都来不及叩响,便惶恐地禀报道,“不好了,陛下,是是……”“是什么?你慌什么慌?还懂不懂规举的!给我滚……”柏君邪恼道,开出一大脚将面前给蹬倒在地上。这一刻已然明白了些什么,看来冷潋月所说的不错,若是不赶快做出决定,他将全军湮灭,而他堂堂西楚的一代君王竟要成为了这南月斩俘奴了,那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柏君邪走近冷潋月,逼视着她,怔怔地问道,眼瞳里更是有些不死心的痕迹,“潋月,朕对你一往情深,看来这辈子是注定得不到回应了是么?”
“你死心吧!君邪……”冷潋月叹了口气,望着对方实在是不愿两败俱伤,那样对哪一国来说都无疑是挑起战端的开始。那后面的一声呼唤让人觉得心疼,柏君邪愣了一下,不由得一问,“你还是有些在意朕,不愿朕受到伤害是么?”
话到此话,冷潋月也无法再保持平静,她遵从内心的意愿,“是……我是不愿你受到伤害,君邪,从我开始认识你,直到现在,我感觉你并不是那种大恶之人,也不是那种霸道冷酷之人,甚至在某种时候,你都会是我冷潋月的朋友,所以,我更想的是,我们南月国和西楚国能世代交好,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你明白吗?”
冷潋月很诚恳地望着他,事到如今,她还是愿意放他一马,至于为什么只怕只有自己的内心最清楚了。那从前的种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句能够说得清楚的,有对有错,有憎恨有误会但也有感动的时候……“两国交好?现在还可以吗?”
柏君邪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手中有个她外,他已没有别的筹码了。“我说可以就可以!只是,我要你亲自立下誓言,在我们有生之年,你西楚不得再侵犯我南月国,也不得再侵犯中焰以及友好的邻国,柏君邪,这你答应吗?”
冷潋月平静地说道,琥珀色的瞳里熠熠生辉。一股强大的威慑力量充斥在两人的空气里。柏君邪沉吟了下,望着她明亮的眼眸,他知道他根本已没有了退路,“好,朕答应你!”
“行!那就立即手诣!我们各拭一份!相信以西楚国国君的金口玉言定然不会反悔的!”
冷潋月说道,从桌案上拿出纸砚和笔墨。迅速地提笔书写了一份两国的协议书。递给了柏君邪。“柏君邪请你在上面盖上手印吧!这份协议从现在起就即刻生效!”
冷潋月说道,目光铮铮地看着他。柏君邪看了一遍,望着冷潋月,“朕有一要求……”“你说吧。”
冷潋月话语很平静地道。“朕的亲弟歌舒被关押在南月国的天牢里,你可以放了他吗?”
柏君邪看着她,漂亮的眼瞳里透出几许期盼。“可以。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书,我们两国就是友好国。等我回去,定会让放了你弟弟。”
冷潋月答道。“那好。朕同意。”
柏君邪随即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自己的手印。冷潋月接了过来,同样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手印。这会,那外面传来了砰砰的打斗声音。“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冷潋月看着柏君邪。对方点点头,跟在冷潋月的身边一道走出了那道木门。外面的人早已乱成一团。南月军和中焰侍卫一围攻那木屋外的西楚人。两队人马是杀得正起劲起。蓦然。“都住手!”
冷潋月喝道。帝释天惊异了,竟然看到她现身出来,忙一挥手,“停手!”
所有的中焰侍卫都停住了手。那南月军更是疯狂地叫了起来,“陛下,陛下,我们救你来了,我们救你来了!”
一时间群情鼎沸。冷潋月是感动备至,语气铿锵有力,“谢谢大家对朕的支持,朕没事,谢谢大家,之前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今天,是朕与西楚国君柏君邪签定友好协议的好日子!”
冷潋月说罢,将手中的写有两人名字和盖有手印的协议高举过头顶,“从今天开始起,我们南月国的友好盟国又增加了一个,向大家传达下。并且西楚皇还承诺,永远地愿与各国和平相处,同享安乐!这对我们南月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事情。”
一番说将下来,让在场的众人是面面相觑。不过还是有不少的南月人已高举手臂,“支持支持!”
帝释天望着她,倒是没说什么,他很清楚她现在这样做的目的。赶尽杀绝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她要的是世世代代能够安享和平和幸福。若是能放过柏君邪这一次而换回那永久的太平盛世,这何尝不是最最完美的结局呢!啪啪啪……帝释天首先鼓起掌来,“朕也一定支持你们两国的和平协议。就让朕在此作个见证人吧!”
“好啊!永世和平万岁!”
中焰军大声喝了起来。“永世和平万岁!”
紧接着那南月军也跟着响应起来。这会不止南月和中焰军了,就连着刚刚还打得热火朝天的西楚人这时也有些被感动了。谁不想和平呢?谁人没有亲人呢?永远的战争不是大家所追求的。事到如今,柏君邪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种情感的难得,就像他自己家里的一样,因为争斗,夺利,他的弟弟被别国抓去,他哪有不担心的呢,若是能和平共处,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想到这些,柏君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朕代表西楚国愿意与南月国结为永世之好,这天地日月都可为证,朕也绝不反悔!”
“好啊!”
这下,那西楚的人顿时欢呼了起来。一场阴谋夺利的战斗终于以和平告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