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身份不明，案子的侦察难度会大大地增加。之前连着两个案子都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搞清死者到底是谁。　　李昊天答道：“已经拟好了，稍后就会发出去。”

叶展舟扫视了一圈：“丁宣，你先说说北锦大厦的情况。”

被点到名字，丁宣坐直了身子：“北锦国际大厦是由锦绣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承建的，当初曾扬言要打造北关区的CBD。楼建了一半就曾停工了一段时间，据说是资金上的问题。重新开工后完成了主体建造，可后来又停了，这一停就是五年之久。头两年还有保安值班，后来因为拖欠工资，保安撤了。工地里能搬走的也都被搬走了，这个大厦彻底成为了无人管的烂尾楼。”

“周围的隔离围挡在两年前由社区找人修过，现在又有好些地方坏了，想要进去很容易。监控早就停止使用，就连探头大部分都被人为破坏了。大厦内部还没有铺设水电管线，一到晚上这里就是漆黑一片，就算是里面有人，外边也看不见。”

丁宣顿了一下才又接着：“发现尸体的地方和窗户还有些距离，但相比楼里，还是稍微能借着些光。把地点选择在这里，足以见得凶手或是死者了解大厦的情况。”

苗伟接着他的话说：“不仅如此，死者和凶手也是相熟的，在前往案发地点时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许，来这里都不是第一次。”

“暂时还没在楼里其他地方发现有人……”丁宣顿了顿，选择了一个能让大家听懂，又不至于太尴尬的说法，“那个啥的痕迹。”

他们昨天用了一天的时间，将北锦国际大厦所有的楼层都走了一遍。　　“不过，我们在主楼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一堆纸壳和几件旧衣服，看起来象是有流浪汉在那儿住过，但是还没找到人。”

丁宣说道。　　沈珮琪闻言，忙说：“衣服拿回来，检测一下。”

丁宣点头：“回头就去。”

叶展舟看向苗伟：“苗哥，你们那组有什么进展？”

“暂时还没有。”

苗伟嘴角塌了塌。　　他负责的是北锦国际大厦的外围，死者所有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周围的搜索也很重要。　　“案发地点周围的监控调了吗？”

叶展舟侧头问道。　　荆红嗯了一声：“附近路口的监控都拷回来了，商铺还有一部分没走完。”

大厦工地里没有监控探头，只能调取周围路口及商铺的录像，从其中寻找可疑人员。这需要辖区派出所配合，让她去比别人更方便。　　“杀了人还能将现场收拾得这么干净，说明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做案。”

叶展舟说道。　　苗伟问：“你怀疑是连环做案？”

“不排除这个可能。”

叶展舟点了点头，“老杨，你查查最近各分局没结的案子，看看有没有类似的。”

老杨应道：“好，回头我就去查。”

叶展舟微微转头：“小丁，你负责带人蹲守，一定要把那个流浪汉找到。”

“好嘞。”

丁宣答得脆生，不就是蹲守嘛，一天不行就两天，反正东西没拿走，流浪汉肯定能回来。　　任务一个一个布置下去，会议结束，各组又开始忙碌起来。　　……　　国庆节就象是气温的分水岭，明明只相隔一周的时间，温度却象是坐过山车一样，直线下降。　　尤其是到了晚上，最低气温已经在十度左右。　　丁宣把夹克衫的领口又拢紧了些，低声咒骂了一句。　　北锦国际大厦里阴森森的，除了没有风，温度跟外面没什么区别。　　赵雷凑到他旁边问：“丁，这都八点多了，还等吗？”

抽了抽鼻子，丁宣说：“等啊，怎么不等。这都降温了，他不回来，难道去睡公园？”

“万一人家找到更好的地方了呢？”

辅警小张缩着脖子，他也没想到下午会突然降温，毛圈拉链衫里只穿了件薄T恤。　　“纸箱里还有棉袄，总不至于不要了吧？”

丁宣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人，“再等等，十点要是还不出现，咱们轮班去车上休息。”

一纸箱衣服下午就送回局里了，可衣服的主人并不知道啊，所以他应该会来拿衣服吧？　　“好叭，但愿老天爷保佑，让那家伙早点儿回来。”

赵雷说着，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话，九点多一点儿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光从楼外照进来，但只是一闪而过就移开了方向。　　小张这叫一个激动，抬腿就要往外冲。　　丁宣一把扯住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手指向没有门的大门两侧。　　三个人分别掩在门柱后面，做好了准备。　　来者的脚步不算重，但也不知道是腿脚不好，还是鞋不跟脚，声音听起来拖拖拉拉的。　　当人影踏进门里的时候，三人同时扑了出去，呈三角形站位将人挡在了中间。　　“哎呀妈呀！”

还没等他们自报家门，伴随着尖锐的叫声，小手电筒掉在了地上，一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胡乱地打在了几人身上。饭菜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还有菜汤甩了出来。　　“女……女的？！”

小张的声音有些变调。　　谁特么能告诉他，这个顶着鸡窝头，趿拉着鞋的人为什么会是个女人？　　丁宣吼道：“警察！别动！”

这一嗓子象是关掉了开关，女人顿时不敢乱动了：“警……警官，俺啥也没干。”

“啥也没干，你紧张什么？”

赵雷抹了抹身上的菜汤，心情烦燥到了极点，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照了过去，“叫什么名字？”

“陈……桃。”

手电光照在她的脸上，三个男人都被吓了一跳。　　小张嘴角直抽，将目光移开。　　那哪是人脸啊！几道紫红色的疤痕象蚯蚓一样附着在上面。左半边脸尤为严重，眼皮下垂，盖住了多半只眼睛，只剩下眼角还有一条不大的缝隙。左半侧的鼻翼没了，只剩下一个黑洞。　　原本以为她的头发是因为长时间不洗打了结，才会一边高一边低，其实不然。　　左边额角根本就是秃的，不仅秃，还有一块伤疤。　　这哪还是人啊，简直堪比恐怖片里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