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老吴带着徒弟又去复堪了现场，根据陈桃提供的线索，在对西侧楼的印迹进行了重新堪察及梳理后，有了新的发现。　　李季送来了一份新报告：“三楼拐角处的墙上有抹痕，可以确定是衣服蹭过的痕迹，位置与林家乐肩膀高度吻合。对比了三个孩子的足迹，林家乐的要多一些。而且，四楼的足迹当中也有他的。一楼靠墙边半根角铁有被移动过的痕迹，经分析，是被踢过去的。”

他看起来有些沮丧。　　因为报案的三个孩子肯定不会是凶手，现场足迹直接被排除了。　　“别那么丧，不就是被骂几句嘛。”

丁宣搭上了他的肩膀，“谁还不是在骂声中成长起来的。”

“这次的确是我的疏忽。”

李季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还有检验没做完。”

因为这边急着确认林家乐是否提前到过现场，所以他才特意跑了一趟，把报告送过来。　　江渔不得不再次佩服叶展舟，他曾说林家乐说谎了，现在看来还真是。　　出于保护未成人且不影响学校正常秩序的目的，在查明林家乐所在的学校和班级一，叶展舟和江渔没有直接去找他，而是在下午放学的时候等在了大门外。　　小学生放学是站着排出来，每个班都有固定的位置，家长在那里等候。　　没有家长接的，也得到自已班的位置才能解散自行离开。　　放学是按照年级以及班级的顺序，等到五年级出来的时候，校门口的家长较之前少了很多。　　林家乐个子小，排在班级队伍最后，可江渔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同样，他也看到了他们。　　叶展舟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江渔的个子也不矮，站在一群接孩子的家长中相当显眼，刚才就有人不时看他俩。　　一来是觉得眼生，二来怎么看都觉得他俩不象小学生的家长。　　林家乐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他露出笑容朝两人跑了过来。　　“叔叔，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叫阿姨！”

叶展舟不爽地纠正道。　　林家乐看看他，又看看江渔，小声嘟囔：“可她一点儿都不象阿姨。”

其实他说得不错，以她的年龄，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叫姐姐很正常。　　况且，她基本上不化妆，除了乳液和防晒，也就涂了点儿唇彩，以防嘴唇太干。再配上顺直的马尾辫，说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江渔倒是不在意这些，微弯下腰，掌心里托了一块糖：“不过是个称呼而已，随便你怎么叫。”

听她这么说，叶展舟脑海当中突然闪过一个称呼，跟姐姐有关的。念头一起，不禁莞尔。　　离校门远些，人也渐渐少了。　　江渔问：“家乐，孙立轩不是跟你同班吗？怎么没看到他？”

“他这两天没来上学。”

林家乐含着糖，声音有点儿模糊。　　孙立轩没来上学的原因并不难猜，不用说小孩子，除了警察和医生，谁看到死人不害怕？　　可林家乐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已经忘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　　“你妈妈这个时间是不是在家？”

江渔换了一个问题。　　“不一定，她有时候白天也出去。”

林家乐仰起脸，“姐姐，你们找我妈有事？”

“去你家再说。”

叶展舟言毕，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放学时间学校门口人太多，车也都停满了，过来的时候他把车停在了远处。　　如果不是怕林家乐贪玩不回家，他们也不会赶着往学校来。　　距离不远，连十分钟都没到，黑色越野车就停在了路边。　　离着大概几米的地方停了辆搬家公司的车，有工人在一趟趟往车上搬东西。　　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人在旁边指挥，看到林家乐从车上下来，目光中充满了探究：“家乐，这两位是谁呀？”

林家乐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齐叔，你们家也要搬走了吗？”

“对呀，再不搬，万一哪天睡着觉，楼被拆了呢！”

可能是觉得自己挺幽默，男人笑了两声，然后问，“你们家什么时候搬啊？”

还没等林家乐回答，一道女人的吼声从楼上传来：“老齐你干嘛呢？！自己家的东西不好好看着，打听人家的事儿，有病吧你？！”

二楼窗户，一个女人满脸怒容，瞪着楼下的人。　　“没……没……”男人吱唔着应了一声，将脸转向了装车的工人，“诶！你轻点儿，别碰坏了东西！”

趁这个工夫，林家乐已经绕过车子往里走，叶展舟和江渔也都跟了过去。　　不难看出，楼上的女人也认识林家乐。正因如此，才会在自家男人跟他说话的时候怒气冲冲地制止。　　这家人住在第一个单元，来回搬东西的工人几乎把路都给挡上了。两大一小躲闪着，才勉强过去。　　到了最里面的单元上了楼，林家乐依然是先拍了几下门，才拿出钥匙。　　还没等门开，屋里传来“呯”的一声，他的手一顿，接着才慢慢转动了钥匙，推开了门。　　一双男式休闲鞋东一只西一只横在门口，过道上有件女式针织衫，再往里还有男人的外套。　　卧室的门紧关着，可想而知，刚才那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就听见一个女人说：“哎呀，你先别闹，我家崽回来了。我给他拿点儿钱，让他出去玩。”

“赶紧的，快点儿！”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卧室门开了，林玉花愣了一下，紧接着又退了回去，把门关上。　　里面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这次很低，听不太真切。　　林家乐若无其事地绕过地上的衣物，把叶展舟和江渔让进去，把仅有的两把椅子往外挪了挪：“你们先坐吧，我妈一会儿就能出来。”

对于这种情况，他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表情平静得就象卧室里的男人不存在一样。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重新打开，一男一女从里面出来。　　也不知道林玉花跟男人说了什么，他讪笑着：“哟！来客人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蹬上鞋仓惶出门。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林玉花带回家的客人，叶展舟和江渔没有阻拦，任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