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煜阳没有再搬回付景龙家，却在几个月后接受了他的资助租了御山花园的房子。　　这里虽然交通并不是太便利，但相对别的较新的楼盘，租金要便宜一些。而且，金煜阳喜欢一开窗就能看到的那片山。不高，却透着平和质朴，让人一看就能放松心情。　　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实习、准备毕业、找工作、上班，却不再象以前那般依赖那个男人。　　付景龙偶尔会过来住，金煜阳却没有再去过他家。　　认识金博丽并不是因为成为邻居，事实上他和那个女人一样，都属于内向，不太擅长主动结识他人的人。　　那天付景龙过来找他，正碰上金博丽搬家。　　震惊过后，付景龙主动跟金博丽打了招呼。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金煜阳也因此结识了这位新搬来的邻居。　　“自从那个女人搬过来之后，龙哥来我这里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甚至有一次，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从那个女人家里出来。”

金煜阳又喝了一杯水之后说，“开始我倒没太在意，以为他们只是叙叙旧，聊聊天。可是后来，你猜龙哥跟我说什么？”

老杨很配合地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要跟那个女人结婚！”

金煜阳眼中带着怒意，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这句话不仅出乎老杨和李昊天的意外，连监控室里的人也都是一脸惊讶。　　付景龙要跟金博丽结婚？这是唱的哪出？　　老杨咽了口唾沫：“这个……其中有原因吧？付景龙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是形婚。这话放在几年前，也许我会信，可现在……”金煜阳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只觉得好笑。”

“为什么这么说？”

老杨问。　　“我试探过金博丽，也暗中观察过，并没有什么女人来找过她。自从搬过来之后，她深居简出，别说去外面过夜，甚至天黑后出门的时候都很少。她跟我们不是同路人，不可能同意什么形婚。”

金煜阳把头靠在了椅背上，“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金博丽明显很慌张，龙哥的眼神也不对劲儿。我承认，有时候我不愿意多想，可这并不代表我傻，他俩的关系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俩什么关系？”

老杨明知故问，想听听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我问过龙哥，是不是看上金博丽了。他不承认，还企图用花言巧语蒙骗我。以为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么？”

金煜阳自问自答，“早就不是了！付景龙就是个大骗子，他一次次背叛我，背叛我们的感情。在他心里，我不过就是个玩物。现在他想过正常的人生活，娶妻生子。我呸！想得美！”

老杨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杀了他们？”

金煜阳的脸沉了下来：“不是我想杀他们，是他们自己找死。”

察觉到一丝不对，老杨把烟盒拿起来，在手里晃了晃：“还抽不？”

“不……抽一根吧。”

金煜阳的手在审讯椅挡板上的铐子里活动了几下，“能不能解开？”

老杨把点着的烟放到他的唇边，为难道：“这不合规矩，你也不想我这么大岁数，都快退休了，让人给开除吧？”

其实规矩并没那么严，以前也不是没有给嫌疑人解铐子的先例。但以金煜阳现在的状态，难以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所以这个铐子不能解。　　“行……叭。”

金煜阳借着他的手抽了口烟，“你们这儿规矩真多，光把手解开，我还能跑了怎么地？”

“没办法，我就一普通警察，上面咋要求，咱就得咋听不是么？”

老杨无奈地耸了下肩，心想，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算没这把审讯椅，你也跑不了。　　金煜阳当然不知道这老警察在想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对此人的兴趣：“你是不是当过兵？”

“怎么看出来的？”

老杨没有否认。　　“我家以前有个邻居就是当兵的。”

金煜阳吐着烟雾说，“我也说不好，反正感觉跟别人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观察力不错。”

老杨夸赞。　　“观察力好不好，我不敢说，但我记忆力绝对比一般人强。”

金煜阳说道，“都说三岁开始记事儿，我记得不少三岁之前的事儿。”

“哟，那你可真厉害。”

老杨把烟头掐了，“难怪能考进明阳理工。”

金煜阳闻言却是露出一丝苦笑：“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顿了顿，他说：“小时候，我妈还没病得那么重，晚上带着我睡。有回我爸在外面喝了酒，回来把我从被窝里薅出来，往地上一扔……那晚我妈哭得很惨，一声声求饶，可他就象听不见一样……那时候我也就两岁多吧。”

“那不是他唯一一次对我妈施暴，我妈于他来说，根本不算是一个人，就是个工具。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从来没象其他夫妻那样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家常。没有，一次都没有。”

金煜阳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妈不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也许她压根就不会得这种病。”

“没去医院看过吗？”

老杨问。　　“怎么可能带她去看病。”

金煜阳摇头，“也许那正是我爸想要的样子，就象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其实她现在这样也好，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老杨看看时间：“嗐，别想那么多。咱先吃饭，吃完了再聊。”

这场审讯已经持续了小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金煜阳在说，他也是觉得累了，放松自己瘫在椅子里，等着来人把他带走。　　问到案子的关键，老杨却转移话题，并结束了审讯，这让江渔很是不解。　　难道不该趁热打铁，把做案过程搞清楚吗？　　对此，老杨的回答是这样的：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金煜阳所经历过的事情，足以造成他的心理扭曲。　　在讲述的过程中，心里的负面情绪在不断地堆积。　　如果再继续下去，很容易将嫌疑人推向癫狂。适当的休息，让他时刻保持清醒，有利于搞清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