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宇宙文明——暗物质文明,来改变人类的愚昧、狭隘、自私、邪恶的一面,并没有想要毁灭人类世界!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魔鬼般的乌云离高维大厦越来越近了,狂风吹得她飘摇不定,纤弱的身子随时都会被卷向天空。善儿并不想逃跑,也无处可逃,因为她知道,这股力量有多强大,多可怕。反正这个自私冷漠贪婪的世界,她早就待腻了,也许,这是最好的解脱。她吃力地站直身子,松开抓着护栏的手,紧紧抱着那块数位板,迎着乌云,艰难地走向大厦的边缘。狂风刮得她睁不开眼,耳畔全是建筑被龙卷风撕裂的巨响,那架落在对面世贸中心的飞机旋转着被裹挟进风暴,就好像被小孩子玩儿坏的布偶。附着在高维集团大厦顶层的设施,发出撕裂的怪声,频率越来越急促,随时都会脱离楼体飞出去。善儿甚至觉得楼顶的空气已被抽空,无法呼吸,身体快被强风吸走。就要解脱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平静的微笑,就让自己跟这个冷漠自私,充满谎言和背叛的世界,一起消失吧!就在这时,她感到腰部被一双强健的手臂抱住,冲进旁边一个圆球形的废弃太空逃生舱。那是数年前高维科技宣传企业文化时,专门购进的太空逃生舱,一度展示在大厦宏伟的一楼大厅中,成为高维集团的标志。后来被新任的总裁卓航废弃,随随便便扔在空寂的顶层,任凭风吹雨打。她刚被人用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逃生舱便剧烈地震动起来,接下来是漫长的黑暗。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善儿听到激烈的撞击声,像是有无数子弹、炮弹、铁锤,落在逃生舱坚硬的钛合金外壳上,随着一声可怕的嘶鸣,逃生舱突然翻滚起来,旋转、上升,过程中,不断发生剧烈的撞击。她的五脏六腑颠得都要碎裂了,闪电和爆炸偶尔照亮舷窗外的乌云,可以看到各种奇异的东西从窗外飞过,甚至有一条狰狞的鲨鱼。又一道闪电划破黑暗,逃生舱舷窗的玻璃上突然一张扭曲变型、无比恐惧的脸,紧贴在上面。她认得,是动漫部三组的主编,那个整天把自己当眼中钉、肉中刺的卢薇。卢薇显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一双眼死鱼一样紧紧盯着救生舱里的善儿,仿佛在说:“都是你害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总是连累大家!”
一块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钢筋水泥块突然撞过来,正好砸在卢薇的后脑勺上,卢薇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脑浆和鲜血涂满了舷窗。善儿打了个激灵,大喊一声闭上眼睛,死死抱着数位板,就好像是自己的脑袋被砸中一样。同时,逃生舱受到巨大的冲击,疾速旋转着冲进风暴中心,强烈的眩晕感引发的各种不适,时而失重、时而超重的剧烈变化,让人生不如死。这一刻,善儿好像看到了死神的微笑,地狱的大门向自己打开,听不到任何声音,陷入无穷的冰冷和黑暗中。她飘飘荡荡向地狱的大门走去,却一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知道过了多久,冬善儿醒来,逃生舱已不再翻滚,四周也没有可怕的风声,静寂的像是到了外太空。她稍稍一动,便牵着全身疼痛,骨骼像散了架。她在黑暗中嗅到霉湿和血腥的混杂味道,还嗅到一股淡淡的仿佛阳光的味道。那阳光的味道,让她从错乱的恍惚中渐渐恢复知觉,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记得,在高维大厦崩塌的一瞬间,被人拽进了密闭的逃生舱。接下来是漫长的噩梦,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善儿忍着疼痛,挣扎着解开安全带,把身体从另一个温暖的躯体下抽离出来,伸手在逃生舱四壁摸索着,冰冷的手指,终于触碰到开关气阀,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开舱门。一缕晚霞的余晖透进来,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略显刺目的阳光,直到慢慢适应了光线,这才睁开眼望过去。逃生舱漂浮在死寂的水面上,岸边的树木不是被狂风折断,就是被连根拔起,触目惊心。一轮血红的夕阳,孤独冷寂地挂在远远的地平线上,仿佛一只染血的气球。善儿背心竟无端冒出一股冷气,打了个寒颤。完了,一切都完了,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活着。她最应该随着这世界一起毁灭的。她望着这毫无生机的世界,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召唤自己归去,于是不由自主抬起腿,一只脚跨出逃生舱,眼看就要栽进水里。逃生舱里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呻吟,善儿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救了自己的人还在昏迷中。自己求死不要紧,至少,先帮助这个救了她的人脱离困境,虽然这人有点多管闲事。那人被一堆前几年的POP海报覆盖,海报画面是印着一位稳重成熟、意气风发的中年人,是高维集团的前任CEO段舍。冬善儿动手清理那些海报时,手腕缓了一下,愣了片刻,手指轻轻划过画中人的额角,随后,咬咬牙,迅速拿掉遮盖在那人面孔上的海报。夕阳洒在那人脸上的瞬间,她霎时全身的血液停滞,僵硬在那里。竟然是他救了自己?!男人正是高维集团的前CEO、有名的冷面男神——段舍。怎么会是他?善儿的脑子像是被灌了铅,怎么都转不过这个弯来,自己可是害他离职的帮凶啊,之后人家蒸发似的音信全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天台舍身救自己?段舍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你还好吧?”
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冬善儿的状况,这让她更加无所适从。段舍强撑着坐起来,一缕鲜血顺着他优雅端正的脸庞淌下。他受伤了!善儿的心一阵紧缩,想起在那短暂的惊魂一刻,他只来得及把自己扣在安全座椅上。剩下漫长的可怕时间里,他应该是承受了无数次的撞击,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她很矛盾,面对这个曾经叱咤风云、高冷霸道,帮过自己,却被自己害惨的男人,一时不知所措。段舍想站起来观察救生舱外的情况,但是刚一动,浑身的骨头便酸痛无比,他咬着牙没吭声,额头却已渗出冷汗。善儿愣了一下,大脑处在浑浑噩噩中,甚至根本没有思考,只是本能伸出手,扶着他坚实的手臂从逃生舱里站起。一股阳光的味道,从段舍的白衬衫上传来,那气息,让善儿浑噩纷乱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段舍从水面上捞起一块木板,当做船桨,把“伤痕累累”的逃生舱划到岸边。在一块石壁上,善儿看到“燕巢水库”四个大字,才知道,逃生舱被灭世风暴卷到了城市西南五十公里外的地方。昔日游人如织,鸟雀成群的水库,今天却寂静如死水一潭,别说活物,连根羽毛都看不到。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天很快黑下来,没有月,星辰隐匿在云层中。